崩溃过后,我一个人蜷缩在飘窗上呆呆地数楼下的梧桐树。
第三十七片枯叶坠落时,许临安的回电震得手机发烫。他听完我的叙述,沉默像块浸透冰水的毛巾捂住口鼻。
“我让陈秘书去接你。”他说,“别怕。”
黑色宾利穿过隧道时,我数着壁灯明灭的次数。陈秘书递来保温杯,红枣枸杞的甜腻让我反胃。
车停在一栋灰色建筑前,霓虹灯牌写着“圣玛利亚妇产医院”。
VIP休息室的香薰机吐着白雾,消毒水味里混着佛手柑的气息。
许临安推门进来时挟带着风雪,羊绒大衣肩头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他火急火燎扑到我的身边,我盯着他腕表表盘,秒针正划过罗马数字Ⅶ:“父亲下周手术……”
“我知道。”他打断我,“肾源已经找到了,手术费也付清了。”
“小茜。”他半跪在我面前,掌心贴着我的小腹,“现在要孩子太早了。”
“可是……你说过你会离婚。”
“再给我两年时间。”他扳过我的脸,鼻尖相抵,“你才二十二岁,应该先去剑桥读硕士,记得吗?上周我们刚和威廉教授吃过饭。”
护士敲门提醒手术准备完成时,他正用钢笔在支票上签字。我看着他写下六个零,突然想起那个雨夜他背上的疤痕。
无影灯亮起的瞬间,我数着麻醉剂在血管里爬行的速度,听见器械碰撞的金属声像远方的风铃。
我醒来时床头上正摆着天鹅绒礼盒,里面是把黄铜钥匙。
许临安抚着我手背上的针孔:“朝阳公园三百平的顶层公寓,写在你名下了。”他的嘴唇还是那么凉,“等你恢复好了,带你去挑家具。”
接着,他用了两周的时间帮我布置好了这个新家。
我快乐不已。
直到三个月后的某一天。
这天,我在落地窗前坐了一整天,看云影在三百平的空间里迁徙。
黄昏时分下起太阳雨,水珠在玻璃上蜿蜒成泪痕。
手机里弹出娱乐新闻推送,许太太出席慈善拍卖会的照片里,她无名指上的鸽子蛋正在闪光。
我的心突然被什么揪住了一下。
我没有跟许临安说,因为我知道我不配。
之后,许临安来得越来越频繁,他热衷于在新购置的豪宅每个角落都要留下痕迹,意大利真皮沙发,土耳其手织地毯,还有我锁骨下方新添的齿痕。
某夜情到浓时,他突然咬住我的耳垂:"我们生个孩子吧。"
我浑身僵硬。下一秒他却低笑着抚过我平坦的小腹:“开玩笑的,我的小茜还要去留学呢。”
月光透过纱帘洒在他脸上,那道温柔的弧度此刻像把开了刃的刀。
我沉默了许久,第一次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临安,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修成正果?”
这句话刚说出来的时候我就后悔了,这个问题问得我心虚无比。
我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他嘴角的弧度微降了下来,面色闪过一丝冷冽,让人不易察觉,而后是无尽的温柔。
他的指尖扶上我的额头,触摸着我的发梢,过了许久,我才听见对方低沉的声音响起:“小茜……我没有办法跟你结婚。”
声音低沉平缓,裹挟着些许愧疚。
“请原谅我的凉薄,小茜,请原谅我的混账话,原谅我自私的占有欲,我没有办法和你结婚……可我更没有办法离开你,我想看到你,无时无刻,我要看到你。”
我听着可笑至极,却如同他说的那样,我也同样没有办法离开他,我已经爱上他了,如痴如醉。
可这份爱终究凌驾于错误之上。
我没再言语,他却还想说什么,我没有给他机会,而是用我的额头轻轻抵住他的嘴唇,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他身上专有的龙涎香的气息再一次包裹住了我。
不知怎的,一股莫名的酸涩突然涌上心头,一颗泪珠不觉间划过了我的鼻梁,滴在了他的黑色领口上。
那一刻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他似乎在用他最泛滥的东西换了我最珍贵的时间和爱,好像这样做道德的枷锁就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第5章 灰烬
转年春天,在许临安的帮助下,我在798艺术区开了间古籍书店。
许临安把签约仪式办成了私人酒会,他揽着我的腰与各界名流寒暄。
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