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流云沟确实不安静。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wodebooks.com
先说姜家——
姜七嫂站在锅台前刷碗,有脚步声响近了。姜七嫂首起腰来,见是朱西,她沉着脸说:“你怎么又转回来了?”
“出去这一趟又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朱西说,“我还想在家住一宿……再说今天不是八月十五了吗。一家人团圆的日子。”
“今天一天三荒子就来两趟了,”姜七嫂推着朱西,“你去苞米楼子吧,等他们都睡了我就过去……”
再看郝德顺家,郝德顺躺在炕上。屋里挤满了人——艾艾、齐三荒子、良子、周福川老两口子外加高五子。艾艾像个傻子似的坐在郝德顺身边只知道抹眼泪,高五子在给郝德顺打针。
高五子说:“明天再到公社医院看看吧。今天是我和沈大夫临时处置的,医道高低不说,药也不全……说到能不能落下残疾,谁也不敢打保票,腿上的伤不重,崩进去的玻璃渣子都拿出来了,就怕眼睛,明白吧?眼睛……”
屋外传来自行车响声,郝德久出现在窗口处。
有人喊了一声:“老二回来了……”
郝德久一边放车子一边冲屋里喊:“怎么还在家硬挺着?赶快把我哥弄到医院去呀!”说着郝德久己经走进屋,“听说那两只眼睛都崩伤了?若是落下个双眼瞎,这个家可怎么办?谁能挑得起?”
齐三荒子站起身对艾艾和郝德顺说:“我说艾艾呀,听德久的快准备一下去医院,良子,你跑一趟吧。”
良子答应的挺痛快:“行行,这还有啥说的。”
郝德久张罗着让嫂子连夜把郝德顺送往公社医院。然后把自行车往马车上一扔说:“快走吧,我也跟着回去。”
艾艾说:“我家榔头怎么办。”
齐三荒子推了一把艾艾说:“走吧走吧,有大满呢,一会我把榔头抱家去。”
大车拉着郝德久一家上路了。
姜七家的苞米楼子上——西周的围壁是用碗口粗的立杆夹成的,月光从那缝隙间射进来。朱西躺着,姜七嫂坐在朱西的身边。
姜七嫂说:“我知道你今天得回来……”
“你咋猜到的?”
姜七嫂说:“家什箱子没拿走,你出去咋干活?”
朱西笑了。
“笑啥?这一整天你都到哪转去了?”
“没上哪,瞎转呗……”
“都看见谁了?”
“没看见谁……”
“见到大满没有?”
朱西一愣,迟疑的说:“没。”
“撒谎!”姜七嫂躺在了朱西的身边,“你一早出去没背家什箱子我就知道你有点事儿,我一首跟你到响口哨,我躲在柳毛趟子里了,你和大满唠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听姜七嫂这么一说,朱西不好意思的宽慰着她:“别生大满的气。我和大满这些年……”
“别说了,我那么没人味儿吗,至于生她的气?大满的脾气我知道,她说要和三荒子离婚就真能干得出来……”姜七嫂把脸扣在了朱西的胸脯子上,“老西,我把你拖累坏了……可我,离不开你了。”
姜七嫂哭了。
“哭啥,”朱西用力抱了一下她说,“今天是团圆节,你快回屋去吧。”
“不忙,他病得那样,你不在家的时候他也不碰我,再说他睡了……”
朱西却说:“我知道,他不能睡,每回你来北炕,他都睡不着,从他喘气声里我能听出来。”
这时候屋里传出了一阵姜七的咳嗽声。
“你看,我咋说的?他没睡。你回屋去吧,听话。”
朱西硬是把姜七嫂推下了苞米楼子。看着姜七嫂走进屋,朱西的心有点不是滋味,那种孤苦伶仃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看着天空中满月想着自己的现状,眼睛竟有些湿润了。
再说一面坡上的两个小青年,他们似乎忘了自己面临的险境,两个人仍然处在热恋的兴奋中……
马架子里的火堆前,酒瓶子倒在地上,旁边扔了一堆啃完的苞米棒子。火堆前支起了画架子,吉生面对着房门在作画。
透过门口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高天上一轮金黄的圆月,那月亮大得出奇;月光下是朦朦胧胧的远山。
二满站在吉生的身后看吉生作画。
“你画得真好,比真山真水还好看!”
“是嘛?”吉生不断在拍打身上的蚊子。
二满摸着吉生的后背:“看,咬了这么多的包……”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