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变化日新月异,大满却像被隔绝在一个狭小的天地里,对外面的一切知之甚少。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niyuedu.com她没见识过外面的繁华都市,没感受过时代浪潮带来的巨大冲击。可流云沟的骚动,她却是亲眼所见。
曾经落魄到请套股子的姜七,如今都活得有模有样,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大满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她难道不想把自己的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吗?可惜齐三荒子不争气,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大满又找不到合适的赚钱路子,只能在这喧闹又充满希望的时代浪潮里,焦虑地熬着岁月,眼睁睁看着机会从身边溜走。
听到杨春海说愿意教他们种瓜,大满的心一下子活泛起来,激动得难以自持。
晚上,大满把杨春海的话跟齐三荒子学说了一遍:“今年咱们跟那杨春海把本事学到手,来年一开春儿就种上西瓜,过个三年两载的不怕赶不上良子。咱们也能过上好日子。”
齐三荒子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哼哈应着,一边脱鞋,一边心不在焉地敷衍:“嗯,行,再说吧。”
这时二满站在北炕上,伸手拉上了幔子,忍不住说道:“姐夫,你心眼子别那么小,那年你抓杨春海的事儿人家都没记在心上,他是真心想帮咱们,你可别错过了这个好机会。”
“那对,”齐三荒子打着哈欠,“割了一天的草,累了,睡吧。”
“你一袋烟的工夫都没干上就溜了,还累?”大满不高兴地说,“就知道偷懒,家里的地都荒成什么样了,你也不管不顾。”
“我是说你们姐俩……睡吧,啊。”
大满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我说,明天一早就跟我到岭后去呀?去跟杨春海学学种瓜的本事,这可是咱们翻身的好机会。”
齐三荒子一脸不情愿地说:“大苞米我都没种明白,西瓜是那么好种的?”
“你不会就学啊。”大满提高了声音,情绪有些激动,“人家杨春海都愿意教,你还怕学不会?你就不能争点气?”
“学不会!”齐三荒子往被窝里一缩,不想再谈。
大满气得不行,可她还是尽量把语气放得缓和了些,又劝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那么点地就荒得看不见苗,人家杨春海帮着割大草,你还跑了,你脸就不红?”
“那是两厢情愿,我又没逼着他干,我脸红啥?”齐三荒子显得理首气壮,“流云沟这样的户多着呢。老郝家、老姜家不都有帮手?人家都能过,咱们也能过。”
大满愤怒地看着他:“没出息的货,你也让我给你招个套股子啊?”
“招就招,”齐三荒子嬉皮笑脸的说,“可如今不时兴了……”
“你他妈还叫个爷们儿!我让你不说人话!不说人话!……”大满彻底被激怒了,抓起枕头一个个向三荒子扔过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些年的委屈、无奈、失望,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齐三荒子向后躲着,嘴里还嘟囔着:“你疯了吧,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北炕上的二满拉开幔子探出头来喊着:“他若是不办人事。姐,你就给他招个套股子,明天就把杨春海招进家来!”
大满又抓起一个枕头,她冲二满喊着:“这儿没有你的事,你给我睡觉!”
这一夜大满没有睡好,她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无数的画面。父亲的死,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母亲的病,让这个家雪上加霜;和朱西的相处,曾经有过的温暖与依赖;和三荒子的成亲,是噩梦的开始。
作为一个女人,她多想当个母亲。如果那次不做人流,孩子活到今天己经和小岚一般大了,可命运弄人,她又不得不放弃这个做母亲的义务和权利。想到这里,大满的泪水又浸湿了枕头。
自然她也想到了白天妹妹说的话,尽管二满目前的生活是苦涩的,但毕竟她还有一段和吉生的恋情。她又想到了姜七媳妇,日子过得苦,可身边有个朱西,能互相扶持。艾艾为了全家能在流云沟落户嫁给了郝德顺,而今虽然郝德顺双目失明了,可这世上还有个良子在疼她。那么她马大满呢?她有什么?
在大满的生活中,除了朱西,杨春海是她最欣赏的男人了。他勤劳、能干、善良,有着男子汉的担当。可是不管杨春海是不是有了家口,她马大满能像二满说的那样去偷偷摸摸地和他相好吗?那几年社会上流行一句时髦用语叫“积重难返”,这词用在大满的身上也是那么贴切。她被传统的观念、道德的束缚紧紧地捆绑着,想要挣脱,却又缺乏勇气。
是的,历史加在人们身上的重担想要摆脱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