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快罢园了，也没几天看头了。”

“可不，”大满说，“荒子，咱俩结婚几年了?”

齐三荒子说：“没事算那个干啥?”

“那年我十九岁，今年我都三十八了，十九年零三个月了，差不多是人的半辈子……"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了，都望着远处。

远处是早秋的大山，绿中有黄，其中还露出几片红色，那是枫树林吧?

大满收回目光看了看齐三荒子说：“这二十来年你惹我生了多少气，我呢，也把你的心伤透了，从打成家到如今我没给过你好脸儿……”

齐三荒子说：“我知道你恨我没志气，现在更完了，扔货一个了……”

“我是恨过你，看你整天泡在麻将局里恨得我首咬牙，可一细想又可怜起你来了。”大满的语气是从没有过的温柔，“靠着高胖子当了个破生产队长，那几年硬是把你混坏了，闹得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承包以后就露了馅儿，变成个废人了。那趟西瓜你捅出个窟窿，房子混没了，咱这藏身的窝儿都不如良子的牛圈。从那以后你就全垮了。日子过累了，心也就散了，再想到连个后人都没有就干啥都打不起精神来……那天夜里你说得对，你发火发得也对，你说我不是你的老婆，这话不算过，这么些年了，我连个孩子都没给你生……”

齐三荒子笑眯眯地说：“这不是有了吗……”

大满扭过头去盯着齐三荒子，“可荒子，就你这么个活法儿，咋给孩子当爹呀?”

齐三荒子不看大满，他说：“你还要刮下来呀?”

“不，这回留着，”大满说，“留给你。”

“给我留着？啥意思？”齐三荒子这才转过头来望着大满：“这么说你还是想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