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熙年间的北疆,风似乎永远裹挟着沙砾与火药的气息。′e/z-l^o·o_k\b,o\o/k/.¨c!o`m′瓦剌的铁骑在边境线上游弋,马蹄踏过之处,枯草尽数折断;大明的斥候则潜伏在沙丘之后,刀锋映着冷月,将瓦剌人的动向一一记录。双方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用一次次小规模的碰撞试探着对方的爪牙——根据大同监军太监的密报,最密集时半个月内竟发生二十余次摩擦,箭矢穿透毡帐的裂帛声、战马受惊的嘶鸣声,成了草原上最常听见的旋律。
洪熙十一年三月初二,紫禁城的夜漏刚过三更,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暗门突然吱呀作响。密探"孤狼"裹着一身寒气闯进来,怀中木牌密信还带着沙砾的温度。当“也先在亦集乃城囤积马料三千石、牛羊万头”的字样映入朱高炽眼帘时,皇帝手中的朱笔顿在御案上,墨滴在奏章上晕开一小团黑影。亦集乃城,这座扼守河西走廊的古城,竟要成为瓦剌南侵的中转站?
乾清宫的烛火彻夜未熄。朱高炽召来三杨与夏原吉,御案上摊开的舆图被手指戳出深深的折痕。"成国公朱勇的淮军正在肃州卫练得如火如荼,"杨士奇抚着胡须,目光扫过舆图上的肃州方位,"正好让新军去试试锋芒。"杨荣点头附和:"火器营配备的佛郎机炮,也该见见真章了。"夏原吉则细细核算着粮草:"肃州粮仓尚可支撑一月急行军,不必劳烦内地转运。"半个时辰后,一道密旨随着快马冲出京城,马蹄声敲打着官道,直奔千里之外的肃州。
肃州城墙的垛口上,成国公朱勇正望着远方天际。风沙卷着残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甲胄上的鳞片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这位出身将门的悍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虎头牌,耳畔还回响着淮军操练时的呐喊——那些从两淮招来的子弟兵,正用三个月的时间,把农耕民族的坚韧,淬炼成骑兵的剽悍。
当传令兵翻身下马,将密函递上来时,朱勇的指尖触到了蜡封的冰凉。展开信纸的瞬间,他原本平静的眉峰骤然拧紧:亦集乃城,这个名字像根针,刺破了边境暂时的平静。半晌,他将密函折好塞进甲胄,对传令兵沉声道:“本将即刻遵旨行事。”
号角声在肃州卫营地骤然响起时,夕阳刚沉入地平线。朱勇站在点将台上,两千名淮军轻骑兵列成整齐的方阵,年轻的脸庞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兴奋的红光。¢萝·拉+小.说. /更-新·最.全\“你们知道亦集乃城有什么吗?”朱勇的声音透过风传到每个士兵耳中,“有瓦剌人的马料,有他们的牛羊,还有他们南下的野心!”他拔出腰间佩刀,刀锋在火光中闪过一道弧线,“今天,就让两淮的儿郎们告诉他们——大明的铁骑,不好惹!”
"不好惹!"两千人齐声呐喊,声浪撞在城墙上反弹回来,震得火把猎猎作响。军营的伙夫们早已支起大锅,炖得软烂的羊肉冒着热气,壮胆酒在粗瓷碗里晃出金色的涟漪。士兵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酒液顺着下巴流进甲胄,混着汗水凝成一股滚烫的力量。
三更时分,肃州卫的城门悄然打开。朱勇率领的轻骑兵衔枚疾走,马蹄裹着厚布,在沙地上只留下浅浅的印记。月光洒在他们的背影上,两千道黑影如同流动的暗河,朝着亦集乃城的方向蜿蜒而去。风中似乎传来远方牛羊的哞叫,那是瓦剌人在梦中都未曾察觉的杀机——淮军的第一次实战,即将在黎明前的沙漠里,溅起滚烫的血花。
夜黑如墨,星子被厚重的云层遮蔽,连风都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悄。肃州城北那扇平日里鲜少开启的小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门轴转动的声响被远处隐约的犬吠掩盖,显得格外谨慎。朱勇身披玄色软甲,甲片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翻身上马,手中马鞭轻扬,身后两千淮军轻骑兵如一条黑色的洪流,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
为保证急行军的效率,这支骑兵人人配备双马,战马的蹄子都裹着厚实的棉布,踩在沙砾地上只发出沉闷的沙沙声,仿佛生怕惊扰了沉睡的大地。朱勇目光锐利,在队伍前侧疾驰,他大胆采用急行军战术,将五百名经验丰富的老兵编为后备军,专门负责照看体力不支的战马和士兵。每当有年轻士卒因长时间奔袭而脸色发白、摇摇欲坠,后备军便立刻上前接应,同时从后备队里抽调一人补入先锋队伍,如此循环往复,确保主力始终保持着高速推进的态势。
夜风卷着沙砾,打在士兵们的脸颊上,带着刺骨的寒意。他们口中衔着枚,以防发出声响,眼神却如寒星般明亮,紧紧盯着前方同伴的背影。每个人的腰间除了锋利的弯刀,还悬着两个沉甸甸的皮囊,一个装着硫磺,一个盛着火油——这是此次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