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从社会的缝隙里掉下去的。”程望的声音虽然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我们破了这个案子,不代表我们赢了。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还有很多漏洞需要去填补。”
同一时间,位于郊区的康复中心。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活动室的地面上。沈卿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认真填写一张“阶段性心理评估问卷”。她的神情专注,字迹清秀整齐,一笔一划仿佛仍保留着学生时代的认真与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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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工周倩坐在她的对面,目光温柔而关切地看着她。当沈卿翻到问卷的最后一页时,周倩注意到了她微微变化的神情。
“你是否想过起诉施暴者?”问卷上的这个问题,让沈卿抬起了头。她的目光中透着复杂的情绪,有迷茫,有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痛苦。
“法院已经判他死刑了,我起诉还有意义吗?”沈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深深的疑惑。
“你可以起诉他财产部分。”周倩耐心地解释道,“比如要求他归还非法获利,给予你精神赔偿,以及承担你受害期间的医疗与康复费用。这不仅是你应得的补偿,也是法律赋予你的权利。”
沈卿却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
“我想告的不是他。”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想告那个当年把我从学校劝退的教导主任,他仅仅因为我‘穿着不检点’,就轻易地剥夺了我上学的权利。”
“我想告那个派出所民警,1999年我姐姐替我报案,他却一脸不屑地说‘这种女孩子你也信’。他的偏见和冷漠,让我失去了一次可能摆脱噩梦的机会。”
“我还想告那个大街上路过的男人,我拼命喊救命的时候,他却骑车飞快地离开,对我的求救置若罔闻。”沈卿越说越激动,声音也逐渐提高,“我知道法律不归他们管,但——”她咬了咬嘴唇,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哽咽,“我心里有账。这些年,这些人,他们的所作所为,对我的伤害一点都不比那个施暴者少。”
周倩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有打断她。她深知,这是创伤后的第二阶段:愤怒。这是受害者走向康复不可或缺的过程,只有将内心的愤怒宣泄出来,才能真正开始治愈的旅程。
在城市的另一处,市政联席会议正在紧张地进行着。公安、民政、司法、教育、网络管理五个部门的代表齐聚一堂,共同商讨应对此类极端侵害案件的长效机制。
会议室里,气氛热烈而严肃。各部门代表纷纷发言,针对案件中暴露出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经过数小时的激烈讨论与意见交流,最终,五个部门共同签署了《关于多系统协作应对极端侵害案件机制的临时议案》。
议案中明确写道:“今后凡发生重大非法拘禁案,必须成立跨部门协调小组,对受害人进行司法、心理、医疗、生活四位一体的全面支持,避免‘破案即终结’的单一执法思维。要从各个方面给予受害者全方位的关怀与帮助,确保他们能够真正走出阴影,重新回归正常生活。”
与此同时,江州市公安局内部也发布了《警务漏洞自查通报》。这份通报,是程望一手推动,王焱全程参与的心血结晶。
通报的第一项内容,就是将1996年至2001年三次误判的警情报告重新立卷。要求相关部门重新梳理案件细节,彻查当时处理过程中的失误与不足,并制定相应的改进措施,避免类似的疏忽再次发生。
第二项内容,是对高跃使用其妻子身份注册公司期间的监管缺失进行追责。明确各部门在企业注册监管过程中的职责,加强内部管理与监督,杜绝因监管不力导致的犯罪漏洞。
第三项内容,是对辖区内“地下空间”进行全面摸排,尤其是针对历史建筑遗留的非法私建地下室。要求各基层单位展开地毯式排查,建立详细的档案记录,对存在安全隐患和违法违规行为的地下空间,及时进行整治和处理。
王焱看着通报内容,不禁皱起了眉头,苦笑着说:“又得熬夜咯。”
程望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严肃地说:“下次不是她们,下次可能是我们家的女儿。我们肩负着保护市民的责任,这些工作必须要做好。”
王焱听了,沉默了片刻,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十二月中旬,程望来到康复中心探访。他没有穿警服,而是选择了一身便装,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步伐沉稳地走进了康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