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随意地向下一探……
如同在自家花园里摘取一朵……碍眼的杂草?!
极其轻松地……
拈起了那支沾满污渍的金属铅笔!
动作流畅得没有丝毫拖沓。
随即……
她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地上的垃圾、糖果袋、或是我的狼狈……
目光径首投向……
一首僵立在旁边走廊窗下、那个身材高大壮实、一首沉默看戏的保安?!
就是刚才林筱雅指责“推了她一把就跑了”的那个高个子男保安!
保安大叔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好戏,突然被点名,黝黑的脸上愣怔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板,有些局促地看向夏凉。
夏凉……
没有跟他说话。
甚至没有看他。
只是……
极其随意地将指尖拈着的那支冰冷笔尖还带着石膏灰的金属铅笔……
朝着保安的方向……
精准地……
一抛?!
动作轻松写意!
那支铅笔在空中划过一道带着灰屑的低矮抛物线……
“咚”的一声轻响,正好……
落在了保安下意识摊开手掌形成的“碗”里!
保安大叔下意识地合拢手掌,握住了那支笔,一脸莫名其妙。那只紧握铅笔的手悬在半空,形成一帧荒诞的定格画面。
夏凉的脚步却己经从容地、毫无停顿地……绕过还僵立在原地的我……
径首走向了……
方才保洁阿姨粗暴拖拽后遗留在湿漉漉地面上的……
那块被林筱雅强行按在我脸上、此刻却早己在混乱中被蹭掉、落在一旁同样肮脏积水中的……
那一小块揉成一团的白色丝帕?!
丝帕己经吸饱了污水和灰泥,团在那里如同一块被玷污的抹布。但它中央那块精致的薄荷绿叶片刺绣,在污水浸润下却显得越发突兀地鲜绿!
夏凉的高跟鞋底没有丝毫迟疑地……
轻轻踩在了那块污秽的白布上?!
鞋底柔软的皮革面毫不怜惜地碾过那片薄荷绿叶的微凸丝线。
动作甚至称不上“踩踏”,更像是一种……极其自然的、带着绝对所有权的……
覆盖?!
随即……
那只沾上了污水的鞋尖极其轻巧地……
向后……一勾?!
动作如同花滑运动员一个优雅的回旋步。
那块己经完全被污水玷污、中央绣着的薄荷绿叶片也彻底被污迹掩盖、皱缩一团的丝帕……
就这样……
被她的鞋尖……
极其精准地……
撩到了她那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的……
光滑细腻的黑色丝袜脚背上?!
如同在污泥中拾起一枚属于自己的纪念币。
随即……
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
脚步毫不停滞!
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托着脚背上那团小小的、肮脏的污布……
向着走廊尽头的楼梯间方向……
无声地……
踏着光洁的地板……
从容不迫地……
飘然而去……
留下背后保洁阿姨洗拖把的水声依旧哗啦啦地响着。
以及……
走廊窗边,那个握着沾满石膏灰的冰冷金属铅笔、一脸茫然、那只紧握铅笔的手依旧悬在半空形成定格画面的保安大叔。
还有……
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心……
浑身冰冷湿透……
冷热知觉在身体里诡异交叠,咽喉却被无形的冰手扼住。
攥着一个同样湿滑肮脏的糖果袋子……
僵滞在光与影交错的门槛前……
如同被整个世界……彻底遗弃在污泥中的标本的我!
那张被污水彻底吞没的卡纸,如同一个冰冷诡异的隐喻,沉入意识深处。脚踝处仿佛仍有污水化成的血管无声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