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远给的文件袋,像块烧红的烙铁揣在陆昭明怀里。·墈-书/屋/ ?唔¨错.内`容_回到十西门,院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他才敢在昏暗的堂屋灯下抽出那叠纸。
纸上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和地点。
“鹞鹰:每周三、五晚七点,城西‘老福记’茶楼二楼雅间‘听雨’,接触人员:行商打扮,左耳缺角。”
“山魈:喜混迹南城‘快活林’赌坊后巷烟馆,常与码头苦力头目‘疤脸强’密谈。”
“磐石:重点。疑与北面有非常规联络渠道。关注其日常行动轨迹,尤其非当值时间去向。”
最后那个代号“磐石”,像块冰砸进陆昭明胃里。罗阎王身边有数的几个心腹副官里,只有一人是军校教官出身、以沉默寡言和防守稳健著称——马德彪,罗阎王叫他“老马”,负责管着军校三分之一的弹药库和机要通讯班!徐明远竟然把钉子埋到了罗阎王的肋下!
文件袋底还有一张薄薄的、印着省城地图的油纸。上面用极细的红铅笔,在代表罗阎王官邸的位置画了个小圈,旁边标注着两个字:“桃枝?”。
陆昭明盯着那两个字,后背寒意首窜。桃枝?是指十西门院子里那棵桃树?还是…一个代号?徐明远的情报网,到底织得有多密?
周三晚,老福记茶楼。~秒\章*截?晓?说~罔¨ ′追¢最.辛~彰\踕?陆昭明换了身半旧的灰布长衫,像个等活计的落魄账房,缩在茶楼对面旧书摊的阴影里。手里捧本破旧的《三国演义》,目光却透过书页上方的缝隙,死死锁住二楼那扇挂着“听雨”木牌的雕花窗。
七点整,一个穿着藏青绸衫、戴着礼帽的身影准时推开了雅间的门。陆昭明的心跳漏了一拍——是军校政治部的宣传干事刘明远!平时满口革命口号,写得一手漂亮文章。那人进去时,下意识左右扫了一眼,陆昭明清晰地看到他左耳耳垂下方,缺了豆粒大小的一块!
行商打扮的人稍后才到,帽檐压得很低。两人在窗后对坐,身影被灯光投在窗纸上,交谈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刘明远离开时,将一个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看似随意地塞进了对方放在桌角的礼帽里。
陆昭明的手指在《三国演义》“蒋干盗书”那一页上,掐出了深深的指甲印。
快活林赌坊后巷,是另一个世界。空气污浊得能拧出油,劣质烟草和鸦片的甜腻臭味混着汗馊味,熏得人头晕。`三~8\看_书.惘* ?追¨醉?歆~章-结*陆昭明脸上抹了灰,戴着顶破毡帽,蹲在巷口一个卖卤煮的脏摊旁,眼睛盯着赌坊后门。
“山魈”的特征更明显——一个穿着军校后勤杂役服的矮壮汉子,脖子有道蜈蚣似的刀疤,正和码头有名的打手“疤脸强”蹲在墙角吞云吐雾。两人声音压得极低,但陆昭明捕捉到几个破碎的词:“…西关货栈…三号仓…明晚…卸船…上面查得紧…”
“山魈”是管仓库钥匙的!他们要在军校稽查的眼皮底下,偷运什么东西?
陆昭明把啃了一半的卤煮火烧扔进泔水桶,胃里翻江倒海。这污水坑里的蝇营狗苟,比战场上明刀明枪更令人作呕。
盯“磐石”马德彪,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马德彪的生活规律得像钟表:军校、官邸、军校。非当值时间,他几乎从不出门。徐明远要的“非常规联络渠道”,在哪里?
陆昭明只能动用最笨的办法——死守。他像幽灵一样徘徊在罗阎王官邸附近。第三天黄昏,终于有了发现。
马德彪推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从官邸侧门出来。车后座上,捆着一个藤条编的食盒,上面盖着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他没有去军校的方向,而是拐进了官邸后面一条僻静的小巷。
陆昭明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远远悬着。巷子尽头是条污水河,河边有片小小的、无人打理的荒草地。马德彪停下车,左右看看无人,竟蹲下身,把那个藤条食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河边一棵歪脖子老柳树下!然后,他站起身,推着自行车,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慢悠悠地离开了。
陆昭明屏住呼吸,藏在河对岸一丛茂密的芦苇后面,眼睛死死盯着那棵柳树。天色渐渐暗沉下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个挑着空粪桶、戴着破草帽的汉子,晃晃悠悠地沿着河边走来。他走到柳树下,极其自然地弯腰,像是整理草鞋带子,顺手就提走了那个藤条食盒,把粪桶留在原地,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食盒!传递情报的容器!地点是河边荒草地,方式是定点放置!徐明远要的“非常规渠道”,找到了!
陆昭明感到一阵冰冷的兴奋和更深的恐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