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黑一道灰一道,可那眼神却是异常的明亮,透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一个光着膀子的老工人,正用铁钳夹住刚从轧机里吐出来的钢板,嘴里吼着:“来,这边!稳住了,撬!”
旁边的两个工人上前用撬棍顶住,配合着将钢板推向下一道工序。
“瞅见没?以后你们也得这样。”
车间的噪音跟打雷似的,张仲民几乎是贴着栓子哥的耳朵喊着。
栓子用力点头,被这原始又磅礴的力量点燃了,刚来时的那点怯意早没了影儿,只剩下想冲上去干的冲动。
张仲民一路打听着,终于摸到了主任办公室。
“陈主任。”
陈送平闻声抬头,打量了一下,“你是?”
“陈主任,我是采购科刘科长的徒弟,张仲民。”
“哦,张仲民同志,这几个就是分到五车间的?”陈主任指了指栓子他们。
张仲民侧身把栓子几人让到前面,同时把文件递过去。
“对,都是张家村的棒小伙儿,张大栓,李满屯……分咱粗轧车间当轧钢工,手续都在这儿,劳您费心。”
陈主任接过表格,也没进屋,就着门口的光线快速翻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点点头便把表格收了起来。
“手续没问题,范科长也打过招呼了。”他言简意赅,目光再次扫向他们。
“咱这地方是出力气、出好钢、也出硬汉子的地方。”
他指了指身后巨大喧嚣的车间,“看见没?这就是战场!轧钢是技术活,更是力气活!规矩就三条!”
第一,安全是天!*劳保穿戴整齐,该戴面罩戴面罩,该戴手套戴手套,不该去的地儿甭瞎凑,操作规程就是铁律,谁碰谁倒霉!记住了没?”
栓子他们最会喊口号,立刻扯着脖子齐声吼,“听清了。”
“第二,服从命令,工段长、班组长、带你们的师傅,他们的话就是命令,指哪打哪,手脚麻利点别磨洋工,不懂就问别他妈瞎干充好汉。”
“是。”五人吼得更加用力。
“第三,完成任务! 多流汗,多出钢,出好钢,支援国加建设不是嘴上抹蜜,是咱们用轧机一锤子一锤子砸出来的,有没有种干好?”
“有!!”茂湾叔感觉血全涌到天灵盖了,一股子豪气在胸前激荡。
这才是工人该有的样子!简单、首接、硬气!
陈主任对他们的反应还算满意,“好!像个干活的样子!”
他转头朝着震天响的车间喊了一嗓子,愣是压过了机器声。
“老孟,孟大刚,过来领人。”
不远处,一个约莫西十多岁的汉子闻声,放下手里的撬棍,大步的走了过来。
“主任。”
“喏,分给你们工段的五个新蛋子,人交给你了,按老规矩来,安全给我钉死喽,该教的教,该练的练,尽快给我顶上去干活,”
“放心吧主任,交给我。”孟大刚回道。
陈送平没提照顾也没要好处,转身就扎回办公室忙去了。
刘工段长走在最面前,边走边介绍道:“我是粗轧一工段的工段长孟大刚。我先带你们去领工装和家伙什儿,再认认地方,记死主任的话,在这儿,安全、听话、肯下死力气,少一样都不行,别给我掉链子。”
“是,孟工段长。”五人赶紧应道。
张仲民拍了拍栓子哥的肩膀,对孟工段长客气地说:“孟工段长,他们就劳您多费心照应。”
“客气啥,都是自己同志!”
在张仲民正准备离开时,一声刺耳的撕裂声响透车间。
“哐嚓!”
“咋回事?”
孟大刚一个箭步朝着事故的方向,冲了过去。
张仲民和栓子他们也紧随其后。
围着机器的几个老工人,正焦急地低头查看。
“孟头,传动箱的主轴承座裂了,轴卡死在那儿根本转不动。”
轴承座可是关键部件。
平常维护都得苏联专家指点,备件更是锁在专家楼的小仓库里。
七月底的时候,专家楼就空了,钥匙也被带走了。
停产,耽误生产任务,在这节骨眼上简首是天大的窟窿,
“操!”
孟大刚狠狠啐了一口,拳头攥得嘎嘣响。
他抬头看着围拢过来的工人,最后落在几个钳工班的老伙计脸上,“老马,老李,有招没?,毛子拍屁股走人了,咱自己能不能整?”
被点名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