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害虫防治专家’……”
祁同伟握着方向盘,嘴里无声地咀嚼着赵瑞龙吐出的这个词。¢午·4?看-书′ ?庚/欣!蕞.哙.车窗外,吕州市繁华的新区被迅速抛在身后,取而代的是一片如同城市疮疤般的老城区。街道狭窄,电线如蛛网般垂挂,空气中混杂着煤炉的烟火气和下水道返上来的潮湿霉味。
他开的是一辆车漆斑驳的旧桑塔纳,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扔在人堆里绝不会多看一眼。身上的警服早己换下,一身半旧的夹克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住在这里的某个潦倒中年。
这才是真正的战场。不是在会议室里唇枪舌剑,也不是在靶场上挥洒汗水,而是在这种阳光照不进的角落,用最原始、最不见光的方式,清除掉那些规则无法触及的“害虫”。
他脑海中,那张由无数隐秘关系、恩怨情仇、人性弱点构筑的“活点地图”正在飞速运转。当高小琴的问题抛过来时,他的第一反应并非是调动警力,而是启动了这张地图的深度检索。关键词:吕州,非官方,执行力,绝对可靠,有旧怨。
地图上无数个代表着权贵与富豪的光点黯淡下去,最终,一个几乎被遗忘、标记为“己休眠”的暗红色坐标,在这片破败的老城区里,微弱地闪烁起来。?微¢趣?晓*税+网? ?庚¢芯`醉~快/
坐标指向一个叫“钟叔”的人。
祁同伟将车停在街角,走进了人声鼎沸的街心公园。这里是老年人的乐园,下棋的争吵声,拉二胡的咿呀声,唱戏的吊嗓声,混成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生活气息。他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走向公园最深处一个僻静的角落。
一个身形瘦削、貌不惊人的老者,正手握一支硕大的毛笔,蘸着地上的一个水桶里的清水,在粗糙的石板上练字。他写得很慢,一笔一划,力透纸背,仿佛刻进去的不是字,而是他所剩无几的岁月。水迹在干燥的秋风中迅速蒸发,刚写下的字,转瞬便了无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就是钟叔,一个在吕州黑白两道都早己销声匿迹的名字。
祁同伟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没有开口打扰,只是将一个包装古朴的紫檀木盒,轻轻推到了石桌中央。
钟叔写完最后一个笔划,毛笔在水桶里荡了荡,才抬起那双浑浊的眼皮,瞥了一眼木盒。他伸出干枯得像鹰爪一样的手,打开了盒盖。
里面没有金条,没有美金,只有一瓶贴着外文标签的药。_完/夲_鰰?颤¢ \已`发+布_最.欣′彰.劫~
“给您孙子的。”祁同伟的声音很低,像怕惊扰了这里的宁静,“最新的靶向药,钟表国刚临床,能多争取两年。”
钟叔的眼中,陡然闪过一道与他年龄和外表极不相称的精光,像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冷电。他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没有任何表情,沙哑的嗓音仿佛两块砂纸在摩擦:“他叫豹子,陈建业的亲弟弟。仗着哥哥以前有点势力,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祁同伟点点头,平静地陈述事实:“叫声太大,吵得高书记睡不着。”
钟叔的真实身份,并非什么退休的江湖大佬。在祁同伟的“活点地图”上,关于他的注释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钟振,原省公安厅‘七号档案’秘密行动组组长,专职处理最高级别‘物理清除’与‘社会性蒸发’任务。代号:幽灵。】
他们之间的联系,无关黑道的利益,而是一种更深层、更隐秘的秩序传承。老一代的“清道夫”,与新一代的“手术刀”,在此刻完成了无声的交接。
“新主人家的院子里,钻进来一只不懂规矩的野狗。”钟叔拿起毛笔,重新蘸了水,在石板上写下一个杀气腾腾的“死”字。水迹迅速蔓延,那个字又在风中慢慢变淡。
“该教教他,见了谁应该趴下,见了什么食不能碰。”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看向祁同伟,“明天,我请他喝杯早茶。”
“有劳钟叔。”
祁同伟起身告辞,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走到角落的月亮门前,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补充了一句:“工地上新到的那批德意志凯撒重型挖掘机,液压系统很精密,需要专门的资格证才能操作。豹子手下那帮闲逛的兄弟,大概有二十来个吧?”
钟叔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
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那不是请求,而是告知。
“省里的技校刚好开了个定向培训班,为期三个月,包吃包住,毕业就发证。我己经用山水集团的名义,给他们预留了二十个名额。总不能让兄弟们喝完茶,就没饭吃了吧?”
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