狈。吐过之后，厂长对吴为一道，吴经理，我们这都是为你而醉呀。吴为一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再喝，也到了顶峰状态。说好那一天下午，乡里车子送吴为一回城的，那酒却是一喝再喝，欲罢不能了，大家道，吴经理今天很迟了，再留一天吧，反正走也走定了，也不在乎这一天半天的了。吴为一也不是不想再留一天，总是觉得还有许多话没有说似的，想再留一天再说说，但是他虽然醉了酒，头脑还不糊涂，再留一天，江小燕那边无法交代，已经一推再推，每次总还有个借口，那就是欢送会还没开，今天既然已开过欢送会，再也没有什么理由了，江小燕那边早已经失去耐心，她也知道其他的下派干部都已回归，为什么你吴为一偏偏赖在乡下不回家？江小燕的话已经很难听，是不是乡下的野狐狸勾住了魂之类的话都已出来，昨天通电话时都已经说定，今日再又食言，实在已经无话可说了。再则，在自己单位文化局那一头，也已经催问过好几回，说别的部门下派干部都已回位，为什么你吴为一老不回来，好在乡里大家也都明白吴为一的心思，看吴为一为难，书记道，走还是走，迟就迟一点。就决定下来，到后来吴为一上车的时候，基本上是被人架着的，依稀还记得朝车外的书记乡长经理厂长村长们挥手道别。车开起来后，吴为一已是睡意沉沉，但是他硬撑着，想和小洪丁师傅他们说说话，可是大脑不听指挥了，舌头大得转不过弯来，他便朝车窗外看着，模模糊糊地看到公路两边的田野、河塘，吴为一含含糊糊地说，从前，我在乡下的时候，也开过河塘，想不到又来了，又去了，再见了……嘴里嘟嘟着，头一歪便沉沉睡去，以后回头想想，倒也免却了那一份离愁别绪。

车一直开到吴为一家门口，送行的小洪叫醒了他，吴为一大梦初醒，愣了半天才回忆起一切的事情，发现天色已黑，他努力振作一下，小洪道：“吴经理，你先上楼就是，有些东西，我替你搬上去。”

吴为一道：“什么东西？”

小洪笑起来：“你喝醉了，忘啦？临走时，乡里大家一起给你搬到车上的，你一点不记得啦？”

吴为一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笑着摇摇头，道：“什么东西呀？”

小洪道：“乡下也不能有什么好东西，一些农副产品罢，你也知道的，鱼啦，还有两条腿……”

吴为一吓了一跳：“腿，什么腿？”

小洪又笑：“看你还没醒酒似的，总不会是人腿吧，是猪腿，还有些虾，几只活鸡什么的。”说着从车后厢里搬出这些东西，鸡被闷了一个多小时，放出来叫得很欢，虾也还在跳着，很活鲜。吴为一要自己拿，小洪硬是不让，和司机一起搬到楼上。吴为一敲门的时候，小洪放下东西道：“吴经理，我们走了。”

吴为一道：“没有这话，在我这里吃了晚饭再走。”

小洪正要再说，门开了，江小燕一脸冷气立于门内，道：“怎么弄到现在，不是说好吃过中饭就出来的么？一个小时的路走了几个小时，还以为路上出了事呢。”

吴为一道：“中午的饭吃得长了些。”

江小燕道：“是呀，喝酒！”

吴为一道：“你还站着做什么？把东西搬进去，小洪和丁师傅在这吃晚饭。”

江小燕脸仍然冷着，一直守在她身后的丈母娘道：“怎么不早说？昨天电话里也不说，早说有客人，也好有个准备，这时候叫我弄，我弄什么？”

吴为一道：“随便吃什么，小洪很随便的，丁师傅也都熟的。”

小洪却拉着丁师傅转身，道：“吴经理，真的不了，要吃过晚饭再走，回家得半夜了，家里也要急的。”

吴为一再要说话，江小燕抢上前道：“你看看，小洪也知道家里人要急的，就你，根本不把家里人的担心放在心上，四十多岁的年纪，活在狗身上。”

小洪和丁师傅下了楼，吴为一心里很难受，追下去时车子已经开动，吴为一大声叫喊他们，他们没有听见。吴为一返身上楼来，进得门，就听丈母娘在抱怨，弄这么多鲜货，怎么办，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要臭的，我是没有办法了，你们弄吧，要折腾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江小燕看到吴为一进来，指着那些农副产品道：“你带回来的，你弄呀，臭了我可不管，还有活鸡，你杀呀。”

吴为一因为就这么放跑了小洪和丁师傅，心里窝火，并且酒意也未全消，便仗着些胆子道：“你们不要是不是？不要我搬走送到别人家去。”说着真动手要搬，丈母娘先急，道：“说得出的，送人？”上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