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里，徐娟娟不断地打电话找吴为一，吴为一也不断地往厂里打电话，厂长有时在有时不在，在的时候总是说吴经理你放心，到期一定会还的，不说别的，就凭你吴经理的面子，我能做出赖账的事情吗，我赖账，我还想不想见你了，我下次还有没有脸求你办事了？吴为一觉得厂长这话也算是说到分上了，再多说也就这些话，便转告徐娟娟放心，眼看着还款日期越来越近，徐娟娟倒没了电话，吴为一心想也可能已经提前几天到账了，但心里又放不大下，在单位里又没有个谁好说这事情的，回家也不敢和江小燕多说什么，一说了，江小燕就道，几天没电话，怎么，心里放不下了？到底放不下钱还是放不下人呢？吴为一觉得没话好说，便不说，闷闷地等着。

这一日吃晚饭时，BP机突然响了，吴为一看了一下回电号码，放下饭碗，道：“我到小店去打个回电。”

一家人都盯着他看，江小燕问：“是谁？”

吴为一犹豫了一下，说：“是徐娟娟，我估计是还款子的事情，已经到了期，这几天我正有些担心呢。”

江小燕道：“你不辛苦？饭也吃不安稳，还得出去打电话，该让他们给你再安一部电话。”

吴为一笑，不和她多说什么，自顾往小店去打公用电话，徐娟娟正等着他回话，通了电话就问道：“怎么回事？”

吴为一知道是款子的事，连忙道：“是不是钱还没汇到？”

徐娟娟生气地道：“钱要是到了，我还找你什么麻烦？我跟你说，还款日期已过，你赶紧和下面联系吧，我那亲戚，口气已经很不好听了，做事情要讲信用。”

吴为一连忙道：“好的，好的，我明天往厂里打电话去问。”

徐娟娟道：“你不能现在就打过去？厂长家里总有电话的吧。”

吴为一道：“我这电话是小店的公用电话，不能打直拨，明天到单位才能打，你放心，厂长不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

那边徐娟娟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吴为一回来继续吃晚饭，江小燕道：“怎么？”

吴为一说：“那边说没有到账，也不知怎么的，我还得往下面去追问。”

江小燕横了他一眼，说：“为什么徐娟娟自己不能去问，非要再绕你这一圈？”

吴为一道：“我算是介绍人，我不能不管呀。”

江小燕道：“那是，你介绍费拿了多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借贷款都拿点子的，不拿点子也有奖励的，你的呢，是不是点子存了自己的小金库？”

吴为一道：“天地良心，我替他们贷的这一笔，本来就是高利贷，还能拿什么点子？”

江小燕道：“那你起的什么劲，这么卖力，这么上心思，原来是白干的呀。”

吴为一道：“什么叫白干呀，他们对我，真是很不错的，好处也不是一点没有的……”

江小燕道：“好处，什么好处？”

吴为一道：“你倒忘得快，那些吃的，还在冰柜搁着呢，乡里的产品，哪样我们家没有？那些烟啦、酒啦什么的，要自己花钱买，也够呛的。”

江小燕道：“所以你的烟酒水平提高得快嘛，自己花钱买，你买得起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能挣多少，告诉你，你那几个钱，连你儿子也养不起了。”

吴为一道：“说别人还钱的事，怎么说到我了呢，真是的，只要厂里把这笔钱还了，再与我无关。”

江小燕冷笑一声：“与你无关？怕你不甘心呢。”

丈母娘插上一嘴道：“与你无关？你以为厂里真的能还钱？嫩得很呢，你上回下乡去，回来我就知道，这钱恐怕是要不到的了。”

吴为一道：“这怎么可能？厂长也一再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再说，是通过我的面子借的，他们不能不给我面子。”

江小燕道：“你的面子，好大着呢，这年头，人只认得钱，谁认得你的脸，你的脸又不是小姐的脸，面子呢，等着人家来买你的面子吧。”

丈母娘也跟着说：“老话说得好，千年不赖，万年不还，你们那厂，我看就应了这句老话了。”

吴为一口气坚决地道：“决不可能，说好到期就还的，他们要真的想耍赖，我追，我就不信追他们不到。”

丈母娘透了风的嘴“嗤嗤”笑，道：“站着放债，跪着讨债，你跪去吧。”

吴为一有些不高兴，道：“就算还款的事情有些麻烦，你老人家也用不着幸灾乐祸呀。”

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