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地说:“怎么这么快,看到专家了?”
“没有去,没有到乡卫生院去。”芦花说,她不知怎么向婆婆解释这件事情,路上碰到的人、碰到的事,使芦花陷入了迷茫的状态。
“怎么的?”婆婆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追根寻底的意思。
芦花含含混混地说:“听说专家是其他科的专家,不治心脏上的病,就没有去。”
“不去也好”,婆婆说,“要变天了,我怕你碰上雨呢。”
“像是要下雪吧。”芦花想起路上那个男人的话,“不像下雨的样子。”
“可能吧,反正天在作,不是作雨就是作雪,还能作什么?”婆婆往屋里退进去,说,“进来吧,冷起来了。”婆婆看到了跟在芦花脚边的老狗,婆婆说:“这是谁家的狗?怎么进来的,我院门一直关着的。”婆婆说,“是跟着你进来的?”
芦花看看老狗,狗也在朝她看,芦花心里忽悠了一下,像是这只老狗能够懂她的心思似的,但是芦花没有理由留下这只瘦弱的老狗,芦花对狗说:“你走吧。”
狗慢慢地转过身去,向外面走去,它走到院子门口,停下了,再次回头看看芦花,芦花被它的眼神触动,但是芦花不能留它,狗犹犹豫豫的,脚步迟缓,最后它还是走了出去,消失在大门外。芦花想像不出狗将要到什么地方去,野外的风越来越大,很可能马上就要下雪。狗如果睡在野外,明天早晨起来,狗的身上全是雪,不过,狗并不怕雪,狗是喜欢雪的,婆婆说:“这狗很老了。”
“不像是我们村上谁家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狗”,芦花说,“也许是从外面来的。”
“是野狗,野狗不能惹。”婆婆关上房门,说,“野狗,很可能是一只疯狗。”
“不像”,芦花的眼前,竟是浮现着老狗孤独瘦弱的样子,老狗悠悠的哀哀的眼睛,芦花说,“不是疯狗。”
“难说”,婆婆正在行灶上给琴儿煎今天的最后一碗汤药,屋子里弥漫着药味和柴草的焦味,婆婆蹲下去往行灶里加柴,然后直起腰来,说,“看不出的,疯狗有时候也难看出来,不疯的时候,和好狗一样的。”
婆婆的话使芦花再次想起路上发生的事情,芦花感觉到那像一场梦,恍恍惚惚的一场梦,在阴郁的天气下,在大风和寒冷中做的一个梦。现在梦醒了,阴郁的天气被关在门外,一切都已经过去,那个人,也许再也不会出现,虽然临走的时候,他说了“再见”,那也只是一般的说说而已,他们已经没有再见的理由和任何可能性。关于他所说的一切,他说的专家的事情,他说的他自己的事情,如果芦花想要证实,这并不难,她可以问一问有三,也可以到乡卫生院去打听专家的事情,但是,这都已经是事后的行为。那个人,在那样一种特定的情形之下,和她说了那样一些话,她的那些感受,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看起来,他比任何人都正常,或者至少可以说,他像任何正常人一样。芦花想,也许他真的是一个精神病人,芦花无从对自己的想法作出理性的判断,芦花只是觉得,她应该相信他的话。
“猪来穷,狗来富,好的。”婆婆揭开药罐盖子看了一下,重又盖上,自言自语地念了一句谚,便笑起来,说,“好什么好,到哪里去富呀,猪来穷,狗来富……”
睡着的琴儿忽然醒了,听到婆婆说话,问道:“婆婆,什么狗?”
婆婆说:“你睡吧,没事。”
琴儿抬起身子四处看看,“是不是有一只狗?”琴儿说,“我好像听到有一只狗。”
婆婆看了芦花一眼,凑到琴儿跟前,说:“没有狗。”
琴儿又沉沉地睡去,芦花替琴儿盖紧了被子,对婆婆说:“有三跟我说了个事情。”
“有三。”婆婆仍然蹲在行灶边,注意着行灶里火苗的情况,“你见到有三了?”
芦花说:“有三说,乡政府食堂里少一个做饭的,问我去不去,和乡干部拿一样的奖金。”
婆婆半天没有吱声,行灶里的火苗照着婆婆枯老的脸,把婆婆脸上的纵横交错的皱纹照得清清楚楚。
“算了,我不想去了。”芦花说。
“你和有三说你不去?”
“也没有说定”,芦花说,“有三说可以等我几天,时间太长了不行,食堂要等人用的,有别的人想去的。”
婆婆仍然没有抬头,她专心致志地注意着行灶里的火苗,好像婆婆全部的心思就只有琴儿的汤药,婆婆对有三的建议,既没有反对意见,也没有赞同意见,芦花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