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又一队从朝鲜归国的志愿军从北方回到南方,汽车、火炮、坦克,接连不断的路过江河市。有时候,部队特别多,从早到晚都能见到主要的公路上挤满了欢迎的人群和向南开进的部队。
一个星期六的上午,郭甲午找到车东亮,说:“下午有一队从朝鲜回国的队伍要经过造船厂外的公路。市政府下了通知,我们学校的教师、学生和船厂工人要组织起来,敲锣打鼓地欢迎战士们凯旋归来。你以前也是志愿军,所以我决定把这件事交给你指挥。”
车东亮连忙摆手摇头道:“这可不行。我是指挥打仗的行家,这指挥大家喊口号,完全是外行。您是一校之长,还是由您负责比较好。”
“你别一开口就跟我说不行,我说你行就肯定行。一定要相信自己的实力,也一定要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的。”郭甲午鼓励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那好吧。您是领导,一切工作的问题最后都应该听您的。”
“什么领导不领导的!我们是朋友。”
“工作上还是应该称呼领导才合适。”
“你就别拿工作当挡箭牌了,”郭甲午语重心长地说,“其实我知道你的心中在想什么。你是怕看见别的志愿军作为英雄,戴着大红花回国,而你自己只是作为一个战俘,默默无闻地隐姓埋名,心里会难过。不管你是不是这样想的,我都要劝你一句,凡事都要想开点。有那个人的一生中,不会遇到或多或少的挫折呢?别管它是好是坏,过好每一天最重要。”
“谢谢您的话。您这个校长不只是教育小学生,还教会了我这样面对困难,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车东亮又露出了笑容。
半天之后,学校的教师、学生、家属,和造船厂的工人干部一起,组成了几百人的欢迎队伍,热热闹闹地涌上了大街。他们有的人敲打着锣鼓,有的人挥动着红旗,还有的人手举标语,一个个都表现得积极热情,仿佛就是在迎接久别的亲人。
车东亮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带领着大家喊口号。戴悦儿和田甜则分别站在教师与工人的队伍前,就像是车东亮的左右手,协助他的工作,十分卖力地喊得声音都沙哑了。
从北面开过来的是一支炮兵部队,车上的战士们和群众一起喊着口号,一些人还把从朝鲜带回来的子弹壳和纪念品扔给群众。不一会儿,迎接的人群越聚越多,街道开始变得拥挤不堪,车队慢慢地停了下来。
停在车东亮面前的是两辆装满了弹药箱的卡车,上面没有乘坐士兵,开车的司机的脸上也见不到笑容。一眼看上去,那些弹药箱似乎与其它的弹药箱没有区别,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每个箱子上都贴着一块白布。
车东亮对这些弹药箱有些很特别的感觉,但是又讲不出来。
此时,一辆停在卡车后面的吉普车上下来了一个干部模样的人,直接就冲着车东亮跑过来。这个人特别的激动,一边跑还一边喊:“车叔叔,终于又见到您了。”
车东亮和戴悦儿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马上就兴高采烈地想着他跑过去。原来,他就是张明亮。
“车叔叔,戴阿姨,你们都还好吗?我在前线可想你们了。”张明亮说着,和车东亮来了一个热情的大拥抱。
车东亮扔掉了手中写着标语的小纸旗,也使劲地抱着张明亮,说:“我们也很想你呀!你和爸爸都好吗?”
“瞧你门两个,像小孩子似的,又叫,又笑,还流眼泪。”戴悦儿拍着张明亮的肩膀说:“总算把你们盼回国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机会见面。”
“还说我们呢。”车东亮伸手擦了擦戴悦儿的脸说:“你自己的眼泪都快流到下巴了。”
戴悦儿赶紧在自己的脸上擦了又擦。
这时候,正在船厂工人的队伍中喊口号的田甜也看见了张明亮,赶快推开众人挤了过来。
“哎呀!这不是张大营长吗?听说你的大炮吼一吼,人家美国鬼子就得抖三抖啊!”田甜一见面就开起了玩笑。
周鸿图看见张明亮遇到了熟人,好奇地跟了过来,听见田甜的话,就笑着说:“您认错人了。这不是张营长,而是张团长。”
“臭小子!都升官了,也不来封信报喜。干得不错,不愧是张师长的儿子,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车东亮在张明亮的胸前砸了一拳道。
周鸿图又说:“您也说错了,张师长是过去的事情,现在只有张军长了。”
“看来你们父子俩都是能干的人才,真是好样的!”车东亮又拥抱着张明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