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清脆。

是一枚带着血的空弹壳。

这是一句南京相传已久的俗语，出处是刑场。

顾戎征是主人公。

“这次是空弹，下次就是流弹了。’

“狗汉奸，你可要小心。”

你说这军阀世家独霸天下，总让人民不聊生？

顾戎征就要破这话。

他就偏要名流千古，偏要让这军阀字改头换面，偏要还这泱泱民国换新面孔。

大名鼎鼎他是新活血。

要拿一条命……

您得胆先来？

醉月楼楼中人熙熙攘攘，楼外人耳清目明，听一嗓子《花好月圆》，笑一句家国兴亡。

顾戎征出了醉月楼后，人就站在门口，垂眸整理自己的袖口。

外边黑夜如同一块幕布，将整个南京城罩在里头，好似这座城就是一出戏，其中主角就是他们这些人。

一旁的副官从顾戎征进这楼就站在他的身边，深知他们上将的脾性，没吭声。

一直到顾戎征抬眼，手摸到腰间别着的手枪，碰到保险，踌躇一分钟才收回手，回了头，一双眼睛杀气腾腾，好似狩猎的雄鹰。

“这几天找人去码头看着，别让人钻空子放些畜生进来。”

他嘴角上挑，目光直勾勾盯着被挡住的看台，眉峰如同刀刃。

“这个江璟眠勾当太脏。”

他侧过眼，望穿眼前的这一片黑暗深深出了口气。

胸口的军章尤其亮堂，在这奸佞成群的黑暗中简直刺眼。偏偏那一抹青衣轻蔑眉眼犀利而动人。

副官注意到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下意识地抻直了腰杆，额边淌下来一颗汗珠。

“上将，这事儿是少尉他们的范围.....”

顾戎征听闻少尉二字才终于正眼瞧过来，下颌微抬，听见背后新曲子一首接一首响起。他今夜仿佛看见未来一枪打响，这楼中人抱头鼠窜，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对，我差点忘了。”

“拦贼船，收大烟，我那个侄子一向做的很完美，我插什么手。”

他一挥手，似是想起什么事，随即皱了眉，一双眼睛盯着门口的石砖那上面流光溢彩。

背后是花丛，迷人眼。

面前是烟枪，吸人血。

最近密报馆的消息来得越来越频繁。

“给少尉那边报个信，让他看紧点。至于楼里那个不长眼的狗汉奸，我不第一时间毙了他，自有人要他一条狗命。”

“看来过几天报纸上的计数得再添新人了。”

世人说军阀世家无退路，前路茫茫，他们老百姓也遭罪，混战无止尽，但到了顾戎征这里，一切都得反着来。

你且看偌大南京城，哪个见到他不得夹道欢迎，恨不得拍手叫好。

你再看他阴翳做派，哪里是前路茫茫，分明是坦荡荡。

暗夜之中，保险打开的声音被曲子完全掩盖了过去。

“咔哒。”

他终于迈开腿，一脚踩上石砖，另一脚踏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西安传来消息，攘外安内衡量不下，日本人扰的民不聊生。张司令怕是也支持不下了，不然怎么想得起我这伙人的兵。”顾戎征叫跟在身后的副官，“明天给那群崽子添点酒肉。谁要是怕，就踢出去，别到时候作对起来，吓得腿软。”

“谁敢来劝我一句，与汉奸同罪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