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奉叹了口气,捏了捏人的脸,“常某认为,我们还是亲自去探查比较好。”
“手下人虽好,但不如我们亲身经历探查的直观。”
胡骊哑然。
她并未能想到常奉能有这般心思。
原本听属下说,京城贵人各个矫揉造作,能舒适便会舒适。而眼前人却不这般,竟主动提出自己本人去套消息。
“我也是如此想的。”
她道。
二人说做就做,前脚提了想法,后脚就夫妻双双打扮成饥民模样,混进他们队伍里。
她抬起手替人挽了挽鬓角碎发,望着人似秋水般温润的眼眸,定了定神,随后别过头去,“还望夫君莫嫌此地污秽。”
“不会。”
常奉扯了下唇角,“在夫人眼里,夫君就这般娇贵?受不得一丝苦?”
“并不是。”
此地鱼龙混杂,多的是“不拘小节”的混种。
只怕尚未习过武术的常奉在此地磕到碰到,不然她会心疼的。
可这话她偏偏说不出口,字眼在嗓子里酝酿许久,最终只吐出几个字来,“先看看吧。”
这非她本意,又也无其他可以多说的话。
人群中“人人”顶着一张脏污的脸,身上挂着的东西称不上什么衣衫,顶多算是几层能蔽体的破布罢了。
能清楚看见骨头的具具肉体,只一眼,便让常奉不忍去瞧。
此时,胡骊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道,“你瞧,他们双目无神,我们在此行走时,他们甚至没有一点领地意识,呆愣愣的。”
等了半晌,旁边那位仍没有出声。
她回过头去,只见常奉在望着某处发起呆来,随着他目光看去,是前阵子见过的那对母女。
那母女身上多了几处伤痕。
那小孩似乎名唤阿萱,她畏畏缩缩地躲在女人怀里,捧着一块干硬的饼,一口一口地吞咽。
“夫人。”
“嗯?”
“那小孩手里的东西并非是什么饼,而像是土做的东西。”
胡骊闻言,再次看去,果不其然,并非是饼上脏污,而是这个东西本身就是黢黑的。
虽询问多人无果,但此行却有不少的收获。
“官府每日晌午都会发放一种叫圣土的食物。”
常奉解开布兜,向众人展示他取来的所谓食物。胡骊伸手捻了捻那土,放在鼻尖细细一闻,“有股奇怪的味道。”
“细细说说。”
“有些像西域奇毒醉人仙的味道。”
“醉人仙?”
“是。”胡骊看向那小小的土饼,嗤笑道,“无非是自己迷惑自己的手段,人食用后会变得神情呆滞,性情暴躁,却会格外着迷于这个毒的气味。”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这些饥民饿得像皮包骨,也没人去上官府闹事。”
“正是因为他们要靠这东西续命。”
常奉听了她说这般话,嘴角上扬,真不愧是他的夫人,这种东西也知晓。
昨夜肖杨来报,青州百姓似有中了毒的征兆,但不知何毒,还需多些时日才能知晓。
本想着等肖杨探查清楚,再告诉胡骊。
他清了清思绪,道,“既是叫醉人仙,为何没有相似症状?”
没等胡骊说话,站在一旁的周世安抢先开了口,“醉人仙,重点并非在醉字。而是迷惑与控制。”
常奉眯了眯眼,笑容里满是赞赏。
这一瞬被胡骊捕捉到了。
她垂下眼,细细闻了闻那粉末状的土,半晌,又笑道,“他们好计谋。”
“如何讲?”
“常大人,我想他们已经知晓我们的到来。”胡骊嗤笑一声,将那圣土递给周世安,“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是醉人仙。”
周世安嗅了嗅,皱着眉头说道,只是一顿,他惊坐而起,“醉人仙没有掺进这土里,而是在这油纸上。”
“没错。”
“想来,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到了。”
说起来,大部队仍在青州郊区。
他们几人这一行只是前来探查罢了。
胡骊不敢肆意出手,她想探清楚到底有多少人跟青州一案有关。她看向身旁沉思的男人,定了定神,“常大人。”
“你认为朝廷里有他们的帮凶吗?”
闻言,常奉微微一怔,故作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