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相见是她战胜归来,厚重盔甲在视线里蒙上了一层光。她手持战戟,笑容爽朗,面容温柔俏丽,并不如其他武将那般阴骛。
再见便是新婚之夜。
她的眼泪好凉,湿了衣襟。
本觉得她只是个被迫上马杀敌的小姑娘,内地里是个娇娇软软的哭包。
如今看来,倒是让她的眼泪迷惑了心智。
常奉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那将军此行又该如何。”
他嘴边笑容的弧度太熟悉。
胡骊看着晃了神,她握住他伸向她的手,“夫君,莫不是心疼他们了?”
他的手并不热。
也是。
近日天气转凉。
她嘴边念叨着,替人搓了搓手,“就算是讨厌我了,也莫着了凉。”
“他们的命倒也是命。”
“等一切结束,我还给他们便是。”
常奉闻言一愣,摇了摇头,“莫再说这话,他们死不足惜,无伤大雅。”
倒是她改变了他。
想法更雷厉风行了不少。
常奉派人探查出来的那些人编成了名单,派人快马加鞭交给了京城里的那位。
剩下的事情,还需圣上定夺。
只不过一些喽啰。
他们便先处理了。
远在京城的白少允看着两份快马加鞭的折子,揉了揉太阳穴,“真是两个疯子凑到一起去了。”
“这常相这般注重人命,怎么会任由胡将军大肆屠杀。”守在一旁的公公道。
白少允笑着摇了摇头。
“青州事件不可捉摸。”
“只要他们不乱杀,便任由他们去吧。”
虽是这么说,他却快把那折子盯出个洞来。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他梦里的白衣少女温润如玉,总爱折花献给他,“小公子,借花献佛,还望小公子笑纳。”
“小公子,可要等等我。”
“我们家替小公子守好疆土,小公子可一定要在京城安安稳稳的。”
明明...
常奉从梦中惊醒,借着月光细细瞧着睡得正香的那人。
该说你如何。
青州一事未了。
事件源头不可探查。
最想长生的岂是那些人。
夫人是知还是不知。
他替人理了理被褥,胳膊轻轻搭在人的身上,轻声道,“夜安。”
为了一个人,去毁掉一群人。
是值还是不值?
胡骊坐在案前执笔已经半天,铺在面前的那张纸硬是一个字也没有。她哭丧着脸,漂亮的小脸格外扭曲,眼睛都无神了。
“写个折子怎么还需这么久?”
男人的调侃声从门外传来。
她头也不抬,甚至还想把自己缩进桌子底下。只是一股清甜的香味顺着小风挤进她的鼻腔里,她咽了咽口水,胃战胜了理智。
缓缓,怯生生的抬起头来。
对上那人带笑的眼神,胡骊更觉得有些羞耻难耐。
怎么会有人写个折子还要构思这般久的?
常奉走近,轻轻放下端着的盅。
“冰糖炖梨,特地加了些冰块的。”
“云生说你喜欢甜食,我...”
“嗯?”胡骊端起盅,拿着勺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毫无小姑娘家的含蓄,“好甜。”
“糖放多了吗?”
胡骊笑着摇了摇头,她试探性的问道,“是夫君做的吗?”
“嗯。”
“夫人不喜欢吗?”
胡骊不接话茬,只是大口吃,雪梨的清甜充斥着口腔。见此模样,常奉也无需胡骊张口回答了。
吃得这般狼吞虎咽。
若说是不喜欢,也说不过去。
“后日就要启程去塞北了。夫人可有什么想法?”
闻言,胡骊皱了皱眉头。
“这般快?”
“青州一事,司马还未下马,只是捅了他的老窝罢了。”
正当她想继续说时,常奉叹了口气。
“你可知,你这般举动,只会让那些人多加防范。”
“杀得不过是一些喽啰,隐藏在里面的那些家伙,却是一个也没有出来。”
“而你又怎知,那个就是他的老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