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意趣呢?”说着不由滚下泪来。
“其实,你舅母几个的算计,”贾敏又哽咽道:“我从不放在心上,果真要算计起来,还不知道谁胜谁负,我伤心的,不过是你外祖母的态度罢了……”
黛玉见母亲伤心,亦跟着心酸起来,因恐哭坏母亲,忙强忍着劝慰了一番,她方渐渐止住了。
凤姐儿的办事效率极高,第二日一早,便打发平儿亲自上门,与贾敏母女送信儿来了,原来领走那批针的人,不是王夫人,却是薛宝钗,约莫十数日前,她的丫头莺儿,说是要赶制一批绣品,送与宫里的元妃和贾母,因至绣房讨要上好的针,偏当时绣房里并无存货,是特意赶着去买的。
闻及此言,黛玉心里已明镜儿似的,待送罢平儿后,因将此前宝钗欲与自己共侍一夫,被自己一个软钉子碰了回去,以及她在清虚观,无意听得可卿的死乃她一手造成二事,细细说与贾敏知晓,最后方道:“想来此次她要算计的,应是我一个人罢,不想竟连累了姐姐和紫鹃几个,‘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果真姐姐有个好歹,可让我怎么样呢?”说罢哀哀的哭起来。
贾敏听罢女儿的讲述,又怒又痛,因发狠道:“小小年纪,竟歹毒至厮,倘不狠狠收拾教训她一番,明儿还不知多少人栽在她手里呢?!咱们这就去荣府,当面揭穿她的真面目!”一面便要命人去备车。
但只母女二人终未成行,皆因丫头忽然来报:“回太太,二姑娘,外面有人送了大姑娘回来!”
此言一出,母女两个都是又惊又喜,抬脚便往大门外赶去。一时到得门口,果见一辆马车停在外面,而站在马车前的,正是满身狼狈,满脸疲惫,双眼充血的傅恒。
见来人是他,黛玉立时明白过来,忙上前福了一福,感激道:“国舅大人几次出手相救,实在让小女子一家,结草衔环都不足以为报,他日有用得着的地方,请国舅大人不要客气,千万记得知会一声儿。”
傅恒沙哑着声音道:“林姑娘不必客气,我为的,不过是我自个儿的心罢了,姑娘和令尊令堂很不必放在心上。”顿了一顿,又道:“她伤得很重,我才刚只简单处理了一下,请姑娘赶紧与她诊治一番吧。”
黛玉忙回头招呼已然呆住了的贾敏,母女两个亲自上前,掀开了帘子,果见满身血迹的英莲,正躺在车上的褥子里,苍白的俏脸没有一丝血色,破烂的衣衫下,平日里吹弹可破的玉肤上,满满都是触目惊心的青紫和伤口,只一眼,母女两个的眼里,已浸满了泪水,待要伸手扶她,竟下不去手去,唯恐一个不小心,让她更痛上几分。
后面的傅恒见了,不由暗叹一声,上前沉声道:“迟一些送她进屋清洗伤口,上药处理,就多一分危险,林夫人与林姑娘还是罢了再伤心吧。”
母女两个一想,他的话原也在理,只到底下不去手,说不得强忍着泪水,命云珠玉珠并另外两个婆子,上前抬了英莲下车,就往内室送去,贾敏忙拭泪跟了进去。
“敢问国舅大人,”黛玉蓦地想起还未见到紫鹃,因回头道:“还有两个丫头打扮模样的人,您可曾瞧见?”
傅恒点头道:“我确是在离你姐姐不远的地方,瞧见了两个丫头,只是一个已没了,另一个则是昏迷不醒,没了的那个,我已命人就地安葬了,重伤那个,在后面的马车上,姑娘瞧瞧去吧。”
闻及此言,黛玉才刚止住的泪水,不由又掉了下来,不管紫鹃和秋巧,哪一个是重伤,哪一个没了,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尤其是紫鹃,自打她到得贾府,就是她在照顾自己,其细致周到之处,连自小跟着她的雪雁亦及不上,她早已将她看得亲如姐妹,果真她出了事儿,自己岂不又多添了几分罪过?
她步履蹒跚的行至后面的马车上,犹豫再三,方鼓起勇气掀起了帘子,但见与前面马车一般无二的内壁褥子里,躺着的不是紫鹃,又是那个呢?虽则她满头满脸都是血迹和伤口,仍让黛玉喜悦不已,忙命四个婆子上前,瞧着她被抬进去了,方回头对傅恒道:“国舅大人,请恕小女子不能款待您了,这会子我得亲自去瞧瞧姐姐两个的伤口,改日再登门道谢。”说罢行了一个礼,便忙忙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