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今儿的事,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待瞧得英莲亦被扶起来后,乾隆方至首位上坐定,早有宫女沏了上好的龙井来,元春忙上前接过,亲自呈到他面前,他冷笑着接过,却不说话,只盯着元妃瞧,直瞧得她毛骨悚然、恐惧不已,偏他楞了一阵儿,竟笑了起来,道:“爱妃这里好生热闹。”
元妃见他笑了,暗自松了一口气,正欲接话,就听他话锋一转,冷冷道:“热闹倒是热闹,就是有那起子老刁奴,竟狗仗人势,弄得一屋子人不开心。”说罢将手里的茶盅狠狠往地上一摔,冷酷道:“来呀,将这个老刁奴,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
就有四个太监领命上前,要拉许嬷嬷到殿外去,她方回过神来,一面与乾隆磕头,一面杀猪般叫道:“皇上饶命,皇上饶了奴才这条狗命吧……”见他无动于衷,她忙转向元妃,哭道:“求娘娘为奴婢开脱两句吧。”而元春这会子,避之犹恐不及,又岂会开口与她说情儿?只冷眼瞧着太监们,拖了她出去。
未几,便闻得外面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和着太监干巴巴的“七、八、九……”的报数声,听得元妃的心七上八下的,唯恐下一个受惩罚的,就是自个儿,这会子她心里是后悔不迭,后悔自己不该听信了王夫人的话,硬要接了黛玉进宫,接了也就罢了,她真不该想着在见面的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的。她真真是糊涂了,竟忘记当初皇上是何等的中意那林丫头!她原本以为,事情已过去这么久了,乾隆早该忘了她才是,然而这会子看他的架势,不独没有忘记她,反而记得更为深刻了!她心里不由对与她出主意王夫人和薛姨妈母女,产生了一股怨怼之情。
乾隆不开口,厅里众人自是不敢说话,正僵持时,又见当朝皇后富察氏,带着一群人逶迤着进来了。她先是与乾隆见罢礼,随后便径自行至黛玉面前,拉了她的手,笑道:“有日子没见妹妹了,还以为妹妹将我这个作姐姐的,给忘到爪哇国了,今儿既然来了,定要去那我坤宁宫,好生散淡几日才是。”
黛玉忙屈膝道:“臣女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礼未行毕,早被富察氏亲自搀了起来,似笑还嗔道:“什么臣女不臣女的?我只知道,妹妹是与我搓过香拜过把子的,凭它什么时候,你我都是亲姐妹,都该以姐妹相称,你再要如此生分,姐姐我可生气了。”
听得她如此说,黛玉不好回绝,只得道:“如此黛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请姐姐勿怪妹妹失礼。”
富察氏笑道:“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自家姐妹,原该如此。”一面回头对元春道:“贤妃,你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却不知但凡来了外客,都要先回过本宫的规矩?也难怪皇上生气,明儿可千万记得,别再做这些违背宫规祖制之事了,嗯?”
元春忙躬身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以后绝不敢再犯了。”
富察氏又向乾隆笑道:“皇上,臣妾来之前,已命御膳房整治了一桌好酒好菜,欲为妹妹接风,不如您与咱们一块儿去吧?”
乾隆方笑道:“如此甚好,就摆驾坤宁宫吧。”那戴权闻得此言,忙高声唱道:“皇上摆驾坤宁宫!”
众人忙齐声道:“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且说富察氏亲至凤藻宫,接了黛玉与英莲过坤宁宫,又请了乾隆与她们一道,一行人来至坤宁宫,早有董嬷嬷带着众人,接进偏殿,果见正中已摆好一桌菜肴。
富察氏先笑道:“今儿我与妹子久别重逢,竟不必拘礼才是,咱们不分宾主,也不依俗礼,只随意落座便是,皇上瞧着可好?”乾隆笑道:“皇后安排就好。”
一时四人各自坐定,黛玉还好,一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英莲就差多了,紧张得连手脚不不知该怎么放了,这原也怪不得她,凭是换了谁,与当今帝后同坐一席,也难免手足无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