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一时失礼冲撞了对方,到时候怕是有九条命都不够你死的,可记得了?”
耿秋泓一脸认真地听他指教,而后连连点头,又是作揖道:
“小人省得,多谢三爷仁义,为我指点迷津!”
“嗯!很好,留着这份儿机灵劲儿,日后方能行长走远,行了,去吧!”
何三爷说完,便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去。
耿秋泓再是一礼,便往远处的庄子走去了。
就在他走近那处草庐破舍时,只看见七八个壮汉正拉扯着一名女子直往外拽。
女子哭天抢地,一手拉着自己的老父,撕心裂肺的哭喊:
“爹爹救我!爹爹救我……”
那耿姓老汉老泪纵横,拉着闺女的手也是死死不愿松开,一名总角小童也在一旁拉住女子的胳膊。
身着赭色绸缎锦袍的管家见状,冷冷一笑,便冲那老汉的心口踢过去。
可怜老汉平日冻馁得瘦骨嶙峋,哪禁得住这样的踢打,顿时两眼一白,昏死了过去。
小童见状顿时扑在老汉身前,不住地呼喊爹爹,但谁料那管家竟然说道:
“正好,黄仙长近日纳妾,这小孩儿虽然邋遢,倒是可以当个灵童仙芝献上去,到时黄仙长开心了,老爷也就开心了,老爷开心了,我等也就开心了……去——,将小孩儿速速拿来!”
他朝着身边壮汉使了个眼色,壮汉顿时也把那小童也薅了过去。
一群人志得意满地挟制着哭喊的姐弟俩扬长而去,看样子正准备去往别家逞威。
在路过耿秋泓的时候,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模样不禁让他想起了老家隔壁大户家的狗,每次路过门口的时候,总是用这样择人而噬的眼神看着他。
凛冬的寒风吹刮得更厉害了,但再冷的天也冷不过人心的凉薄。
耿秋泓见此惨寰的人间悲剧,心头五味杂陈,拳头紧而复松,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对自己冷漠旁观的恼恨。
终究还是松开了手掌,深吁了口气,心中黯然想到:
“罢了……这世道非我能救的……”
但他还是快步走到老人面前,将老人搀扶起来,仔细地检查一番脉息,发现老汉还吊着最后一口气。
老汉像是最后的回光返照,突然死死地抓住耿秋泓的手,眼眦尽裂,用尽全力说道:
“老天爷!我……好恨!”
他终究就这样带着无尽的怨恨和遗憾离开了,死不瞑目!
耿秋泓搀着冰冷的尸体,心头的冷意更是化作无尽的怒火,一时间,那身体中的罡脉如火莲盛开,漩涡似的卷动周天而行的元炁!
陡然而生的气势,将漫天飞舞的飘雪掀开,一双懒散的眼睛迸射出熊熊的怒火。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世道当真如此不公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等无辜生民!”
他想起祖师对他的教诲: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果然,老黑说得对,是人,就没几个好东西!可人凭什么能得天之眷,修仙问道?天道!天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蓦然间,他突然开始叩问自己修道的意义。
在这样的煎熬中,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这时,那之前向他索要路耗的三人刚巧路过,何三爷身边的汉子见他搀着尸体,不禁出言嗤笑道:
“这东西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还傻乎乎发什么烂善心!”
何三爷见状也是一哂,说道:
“小子,我劝你莫要管我老爷家里的闲事,不然……哼哼!”
说罢,便是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但谁料耿秋泓却是岿然不动。
耿秋泓此刻陷入了对自己无限的诘问之中,若是祖师在此,定然一语道出玄机:
“这他娘是叩心问道,你区区养炁的小臭虫想那么多干嘛!”
叩心问道,乃是金丹修士勘破红尘,圆悟道机,才会遇到的劫难。只是没想到耿秋泓一次意外地遭遇,竟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修道本真!
此时的他,在无边怒火中不断地叩问自己,一身的元炁迅猛如罡,但却全然不顾周天之径的条理,如同激怒的猛兽般,四处乱撞。
这根本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哟嚯!小子还挺硬,今儿三爷就好好校正校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