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诸事很快进了李璟序耳朵里，她倒是没想到姜云棉会让她兼任府尹，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榻前少女身上，却见她垂丧着脑袋，一脸忧思。

“怎么，还在想杜怀谦的案子？”

见公主醒了，姜且跳起来准备去喊白芍，却被李璟序握住手腕。力道不大，可她一动也动不了，只能乖乖地坐回原位。

姜且点头，又摇头。

“刚刚小方大人同我说了黎大人的事，我觉得她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像您一样！可是……”

李璟序笑问：“可是什么？”

姜且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是我没有本事做到她这样，我不配做女官。”

“哪有配不配，只有能不能。若昭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个只会跟在我身后的小丫头，成日里公主长，公主短，什么都要问，什么都要我去教……”

“殿下原来是嫌弃若昭的！”外头那几个家伙一听里面有动静，一股脑全钻了进来，为首的黎若昭手里端着方扶析和沈确仔仔细细熬的药，“亏得下官这些年一直把殿下放在心里，若非殿下在，这京都我还不愿意回来呢！”

被她这么一逗，李璟序想笑，却使不上力气，咳出了声。

白芍掐了黎若昭一把，“叫你胡说八道，别再气着殿下了！”

打趣归打趣，见公主身子如此虚弱，黎若昭还是正了神色，利落地上前喂药。

“这么多年了，殿下怎么不见好呢？”

白芍怨怼道；“积劳成疾，你看咱们殿下何时消停过？大理寺那个慕容雪也是的，什么案子都往公主府报，合着朝廷发的俸禄是叫他吃酒去的？”

二人一唱一和，李璟序倒成了最不敢开口的一个。

但她还是轻声吩咐：“京都不比幽州，各方势力制衡，鱼龙混杂。你不属于任何一方，凡事要万般小心。”

黎若昭点头。

“这是姜云棉的独女，小字阿且，你带在身边吧。”

姜且一愣，抬头迎上黎若昭审视的目光，随即反应过来，跪到李璟序床头，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哭。

其余人都蒙了，刚刚只有姜且在房里，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学着做女官吗？”李璟序指了指黎若昭，“这是大梁最好的女官，她会好好教你的。”

“阿且只要跟在公主身边！您别不要我！”说完这句，小姑娘已然泣不成声。

嘶——

不对劲。

博览群书的方扶析挠了挠下巴，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他是外男只能站在屏风外，不然他必上前拉着姜且问仔细她真正意图是什么。

黎若昭打圆场：“既然姜小姐不愿意，那，那也不好强求不是。此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哈哈。”

——

大理寺地牢，在赤眉军护送下，一身黑衣斗篷的江上歌见到了杜怀谦。有公主府的印信，狱卒十分配合，拉走了所有人，只留他们两个。

他在狱中依旧十分得体，公主给了他很多书，此刻他正坐在角落里，津津有味地读着。

隔着牢门，江上歌开门见山，问他：“为什么杀苏落儿，你知道什么？”

“她倒霉罢了。”

男人的视线还在书上，但他停滞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不在看书的事实。

“你不想杀她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做？”

他不再说话。

江上歌也不急，丢进去一本话本子，正是已然绝版的京都鬼事传。

“这书不是你写的，但你应该看过，那么，你是如何得到这本书的？”

杜怀谦不再伪装之前的动作，起身走到她面前。冷静如他，在看到江上歌容貌那一刻还是怔了一下，但他很快掩饰过去。

“有些事不让姑娘知道，是为了姑娘好。”

“苏落儿是我好姐妹，她的死我必须查清楚。”

杜怀谦噗嗤一笑，“姑娘以什么样的身份查？大理寺，还是京都府？”

“我能站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一切，你告诉我，从此以后此事与你无关。”

“我有条件。”

“什么？”

杜怀谦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刚才的动作。“我尚有心事未了，需要离开这里。”

江上歌沉默了。放他出去，她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那枚金锭，她必须查清楚。

“好。”

——

京郊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