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再也看不下去了,劈手夺过酒坛,不顾那酒水依着惯性溅了自己一脸一身。
他已完全明白对方来此的意图。毕竟有了上一回的借鉴,这一次赵昕已经是心中有底。然而,究竟还是有所不同。
“你发的什么疯?!”他低喝,神情阴厉。
“呵……我是疯了吧……”初雪莫名一笑,目光中已透出几分醉意。
“再过两个时辰,晚宴可就要开始了。司空残雪此刻命你过来,必有阴谋。”赵昕道。
阴谋?没错,师父有师父的阴谋,我也有我的诡计。师父的目标是大宋,而我的目标,是你,赵昕!
咬牙切齿间,这二字不慎漏出,钻入赵昕耳中却别有意味。记忆中,这是初雪第一次唤他姓名。他愤怒,他恍惚。非一般情境,却是一般让人心颤。
这种感觉,赵昕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既贪恋,又惶惑。
也许是酒的作用,初雪的话多了起来:“我恨……恨不能杀了你……以慰姐姐在天之灵……可是……可是……”
“珠儿不是你姐姐。”赵昕抱着酒坛,淡淡地道。
“住口,你……凭什么这么说!”初雪的脚步有些虚浮。
赵昕注视着少年的眼,眼角润湿,眼中云蒸雾腾,一片光华闪耀,冲破云雾直映入赵昕心底。怀里的坛子险些掉落,赵昕迷恋地凝望那片光华。
十四年了,十四年了,这片光华却始终如一,迷蒙间重拾了尘埃岁月。
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十四年过去了,上天总算待我不薄,让我与你重逢;上天又是何其可恶,让仇恨之火烧断了唯一的红线。
“十四年前,我见过你……你还记得吗?”赵昕轻声说道,不确定对方是否听得见。因为初雪已经意识迷乱,他或许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赵昕也不知道。
直至外衫剥落,衣带委地,赵昕才幡然清醒,掼下酒坛,两手各按住初雪仍在动作的手,沈声吼道:“你在做什么!住手!”
初雪像换了一个人,看着他痴痴地笑:“我疯了,不是么?”
“……”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堵在咽喉。这个笑容是他生平所见最凄惨丶最绝望的,仿佛能勾起人同此心的伤怀。第一次,他面对自己时不再那么面容冰冷,第一次,他看他的眼神不再充满仇恨,也是第一次,赵昕记下了初雪的笑容,尽管,是这般凄然。
一瞬楞神,初雪的中衣在相持中被拉下一角,露出半边肩膀。赵昕一看之下,便如当头棒喝,霎时,从方才的温潭跌入冰窟!
初雪裸露的皮肤上,尽是深浅不一的斑驳,自锁骨向下延拓,或青或紫,有的已经结痂,分明是之前弄开过的。
“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赵昕几欲发狂,这怒气来得迅猛之至,勃然无匹。赵昕不明白,也顾不得去想明白,只一味攥住少年两手,混不觉指甲嵌进他腕肉当中。
初雪笑着,却不言语。还能是谁?你和你的弟子们,都是一样的,都是畜生不如的腌臜,这番惺惺作态,又演来谁看的?
一时间,二人谁都不动,赵昕几乎忘了迷尘香的存在,犹自溺于震惊。
少年的笑意渐收,指节微动,一丝杀机将现未现。就在此刻,赵昕却突然推开了他。
“你长高了。”未料到赵昕会出此言,初雪不由一怔。
“我记得今年夏天的时候,你还刚到我鼻梁,如今都已经在眼睫了。”
赵昕絮絮地感慨着,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随后,拾起地上的衣服。
“陈公子和依依姑娘都潜伏在这里,他们让我安之若素,等时机成熟再行动,救你出去。”赵昕一边说,一边走到初雪身边,“天冷,快把衣服穿上!”
经提醒,初雪才发现自己上身依旧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衣襟半敞。
陈公子?依依姑娘?救我……?
初雪怔怔地,反覆思索着赵昕的话。
赵昕见初雪纹丝不动,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将衣服朝他身上一按。
他可没那般殷勤,别指望他会亲自伺候穿衣,就算对方是他非常在乎的人。何况还得提防着那迷尘香。
初雪接过衣服,却冷不防扔去一边,向赵昕张臂扑去。
赵昕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迷尘香的气味萦萦绕绕,绕了个晕头转向。赵昕再也按捺不住,回抱住初雪,继而扳过他的脸,对准那双嘴狠狠亲吻下去。
初雪差点懵了,轻吟一声,那舌便乘虚而入,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