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又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压压惊。
我倚在窗棂边,等着杏蕊。红玉嚼着饼陪我。这里没有钟表,也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
看着远处隐隐有一团白点,越靠越近,我激动地拍打着红玉:“杏蕊回来了。”聂云舟也期待地走了过来。
杏蕊落在我的手心,看看我,看看他俩,然后仰着头张开了小喙:“哦,你想知道风师弟的事。那可是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了。也算我无常派的秘闻。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一二。风师弟,进山门之前姓姜。他有一个胞妹,从小体弱,母亲过世后就一直寄养在东凉镇的舅舅家。对了,明日一早,我们就会离开。这只灵鸟,就赠予你了。算,两不相欠。”
风师叔这天雷般的一二信息,炸得我们两眼发光。我们仨不约而同直接起身,向将军府奔去。可守卫却告诉我们,姜幕僚已经回家了。他家就住在西城外的将军山脚下。我们又调转方向,火速前进。
金乌西坠,我们仨走得脚底生风。红玉都还有闲情问我:“掌门欠你什么?”
这话问得我自己都在琢磨,他欠我什么?居然送一只现成的灵鸟给我:“灵鸟好养吗?”
红玉瞅瞅我,再瞅瞅藏在袖里的杏蕊,直摇头:“杏蕊光是破壳都花了好几年。要不是有掌门帮忙照拂,姐没有这么快将它养成。同传的功能,它在无量山算是一等一的好鸟。”
听着这么宝贵,我赶紧将衣袖往里拉了拉:“比我的玄采呢?”
“玄采最终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做比较。”红玉绝不含糊。
我太好奇了:“那和银蝶比呢?”
红玉望望我,再望望我的衣袖,显然,这个评判对他来说,有些为难。
化解为难的还要靠聂云舟:“一只是鸟,一只是蝶,也没有可比性。”
红玉突然开启了另一个话题:“姐,怎么会有银蝶?”问完,他直接都不赶路了,连累我们俩停下来陪他。而他,带了些严肃的看向聂云舟:“我只在《三界异闻录》里看到过银蝶的记载。”聂云舟恍若未闻,他一步向他逼近,语调依旧:“鬼蜮多银蝶,食亡魂,擅探。”
聂云舟不能再当哑巴了,直视他:“有胆量,你自己去问姐。我找到姐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用银蝶寻人了。”
“她在寻谁?”他急迫地直接都要跟聂云舟贴脸了,是怕他再逃避吗?
可聂云舟这个不嫌事大的,直接将头偏向我,然后死死盯住我。我暗道不好。红玉就已经移了一步,向我的脸贴来,满眼写着不悦与疑惑。
可我自己都是满腹疑问。被盯得头皮发麻的我,向聂云舟求助,他却扭头当瞎子。我只能靠自己,先软语安抚红玉:“不如,我们先找到风师叔,给霞霞一个惊喜。至于其他,我们找时间再问一问她。”尤其是我,必须要问。
红玉斜眼等着我,虽有些不满,但还是懂得轻重缓急,立马又装起了风火轮,跑了起来。我们俩自然跟上。
趁在后面,我先向聂云舟发问:“你确定,霞霞的银蝶找的是我?”回忆破庙的场景,我们的初相遇。聂云霞看我的时候,的确有藏不住的喜悦,那是历经千辛万苦的开心。
他用馀光扫了扫我,带了几分傲慢:“姐想找的人到底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和她画像上的人,样貌有九分相像。”
“画像?”我天天黏着聂云霞,可从未见她拿出来过。
聂云舟瞧红玉还在蒙头跑,才说开了:“自从银蝶找到了你,姐就不再看画像了。”
聂云霞不再看画像了,是因为在看我。而她看的是我,还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是那个叫颜玉的人?是那个喊破喉咙还在嘶声裂肺想唤醒的玉儿?我是我吗?叶晓梦。
看着熟悉的双手,我心乱如麻。谜团接踵而至,压在我身上好重好重,步子也越发沈甸甸,我渐渐成了最慢的一个。看着他俩在前面继续奔走,怅然若失的我停下了步子。一匹马突然从我的身边飞驰而过,卷起一层黄土,模糊之间,我忽然觉得离他们好远好远。
低下头,拿出锦囊,我突然有些明了聂清河的话了。一物换一物,的确是两不相欠。但送的人,不是我呀。我捏着锦囊心里堵得慌。
“你在干什么?”红玉在前头大吼一声,我收起满眼的问号,向他们奔去。
一切的答案,只能由聂云霞来解。在问她之前,我得先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