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很快铺陈在黄花梨大案上。!零¢点`看_书¢ *免`费^阅′读¨
邓窈蒽提笔沾墨。
她继承了原主的字迹,信的开头是极私密的家书口吻:
父亲大人膝下:
女儿在宫中,己是步步荆棘。
近日听闻朝中风波,江南新政事涉我邓门,心中实难安稳。
夜深人静,辗转反侧,思虑再三,斗胆献拙见一二,望父亲大人详察利弊,慎思决断。
陛下意在丈量确数,然触角所及,无不是多年盘根错节之利益。
军中旧部、地方豪强视清丈如刮骨,人人自危,抱团抵抗。
矛头所指,首当其冲者,便是我邓家。
我邓家累世功勋,门生故旧广布军中,江南田产规模必为陛下所瞩目。
稍有迟疑,或有庇护旧部之举,则邓家首当其冲,成为陛下立威之出头鸟。
雷霆天威之下,邓家满门,人头何存?女儿性命,何以为继?
女儿以为,避祸之道,在于变阻为助,以退为进!
与其被动受制,坐等嫌疑加身,不如抢占先机,成为新政之旌旗!
值此大厦将倾之时,犹豫、遮掩、对抗皆为取祸之道!唯有自清、主动、献忠,方能化险为夷,赢得陛下信任,在新政中占据主动地位。
女儿窈蒽 叩上
邓窈蒽写完,轻轻吹干墨迹,将信纸折好,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口。?/求!′?书?帮? (?_首×?-发+
“青萝,这封信务必亲手交到我父亲手中,不可经他人之手。”
青萝郑重接过:“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安排。”
邓窈蒽这才长舒一口气,重新躺回软榻上。
父亲若能听劝,主动配合新政,邓家便可转危为安。
乾清宫。
“陛下。”德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中捧着一封火漆封缄的信函,“景仁宫那边有动静。”
权贺桉抬眸,目光如刀:“说。”
“昭贵妃娘娘写了封家书,命贴身宫女青萝送出宫去,说是要亲手交到邓太尉手中。”德顺将信呈上,“奴才想着陛下或许要过目,便在半路偷偷截下了。”
权贺桉接过信函,指尖在火漆上摩挲片刻,毫不犹豫地拆开。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在密谋些什么。
信纸展开,墨迹尚新。
权贺桉的目光在字里行间逡巡,眉头越皱越紧。
“...与其被动受制,坐等嫌疑加身,不如抢占先机,成为新政之旌旗...”
“...唯有自清、主动、献忠,方能化险为夷...”
这竟是一个后宫女子写出来的内容?
“陛下?”德顺小心翼翼地问,“信如何处置?”
权贺桉将信纸重新抚平,塞回信封:“原样封好,派人送去邓府。#[比!¤奇?中&?文>°?网t!D ,`无t错$内×;{容?|”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另外,派人盯紧邓廷的反应。”
德顺应声退下。
权贺桉独自坐在烛火摇曳的殿中,思绪翻涌。
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那番话出自她手。
更令他心惊的是,信中字字句句,竟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若邓廷真能如她所言,主动配合新政,怕是事半功倍。
权贺桉猛地摇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脑海。
邓家世代武将,邓廷更是出了名的刚愎自用,怎会因女儿一封信就改变立场?
这必是邓家父女设下的圈套,引他放松警惕。
他站起身,踱到窗前。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
景仁宫的方向隐约可见灯火,那个谜一样的女人此刻在做什么?
“来人。”权贺桉突然开口,“摆驾景仁宫。”
景仁宫的夜晚依旧清幽,邓窈蒽靠在软枕上,捻着枚核桃,正琢磨明日是听昆曲还是看杂耍,门外忽起喧嚣。
“陛下驾到——!”
邓窈蒽眼皮一跳,又来了?
这卷王怎么成她景仁宫的常客了?他不应该在自己宫里通宵处理政务吗?
青萝等人慌忙跪倒迎驾。
权贺桉踏入殿门,殿内融融暖意被瞬间逼退三分。
邓窈蒽迅速整理好衣冠,迎上前去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深夜驾临,可是有要事?”
整个宫里人都知道,陛下从来不会留宿在妃嫔的寝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