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他来谁宫里,要么是要处置谁,要么是来纾解白日的郁气。
因此宫里妃嫔并不以陛下进谁宫里为荣,反而会战战兢兢。
做皇上做到这份上,也是古往今来头一份了。
权贺桉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淡淡道:“平身。朕今夜无事,来与贵妃对弈一局。”
对弈?邓窈蒽心头微动,原主倒是颇善棋艺。
只是权贺桉的棋艺据说深不可测,是连国手都称赞的水平。
他怎么会想到找她这个菜鸟来下棋。
青萝等人己识趣地退至殿外,门扉无声合拢。
棋盘纵横十九道,以深色紫檀为底,上覆半透白玉板,黑子乃极品松烟墨玉,触手生温,白子为净透羊脂玉,莹润如凝脂。
权贺桉执黑,邓窈蒽执白。
权贺桉落子极快,毫无斟酌,锋芒毕露,锐不可当。
邓窈蒽没有选择硬碰硬。
白子无声落在右上角平平无奇的星位上,姿态放得极低。
权贺桉的攻势随即展开,不再讲究布局,而是大开大合,步步紧逼。
棋至中盘,局势己是黑云压城。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邓窈蒽,发现她正微微蹙眉,红唇轻抿,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模样倒是少见。
权贺桉心想。
平日里她总是从容不迫,此刻这般情态,竟让他颇觉有趣。
果然就应该来找她下棋。
她投降道:“陛下这般步步紧逼,臣妾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目光落在邓窈蒽微蹙的眉间,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贵妃不是一向很会周旋?怎么,今日倒认输了?”
“陛下棋力盖世,臣妾望尘莫及是真。”
权贺桉看她又恢复到之前浅淡又从容不迫的模样,顿觉无趣。
他用锐利的眼神看向她:“从此刻起,再落十子。若你仍躲不开朕的围困,便算作全盘皆输。”
邓窈蒽捏着白棋的指尖微微一紧。
十子?以他方才展现的雷霆手段和计算力,十步内逼死她绰绰有余,看来是猫逗弄爪下老鼠时,决定最后收网前的戏谑。
她抬起眼,那双美目里盛满了无辜的无奈:“陛下这是给臣妾指了一条死路么?臣妾瞧着,还不如现在就认输来得体面些。”
“你可以认输。只是朕记得西北还缺人用,我看你二哥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