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背对着冯毅,接通了电话。
“同伟,你现在是不是在华远集团?”孟德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急切。
“是。”祁同伟只说了一个字。
“立刻收队!”孟德海的语气不容置喙,几乎是在下达命令,“停止一切针对华远集团的调查!马上回来!”
祁同伟对着话筒,一字一顿地问:“理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组织语言,最后只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没有理由,这是命令!同伟,听我一句劝,华远是国家重点企业,他们的正常经营秩序,关系到整个岭南的经济大局。有些水,不是我们京海一个小小的市局能去蹚的。立刻回来,不要把事情闹大!”
“大局”……又是这个词。
祁同伟握着冰冷的手机,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扼住了咽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能想象得到,冯毅那个电话打到了哪里,又经过了怎样的层层传递,最终变成了一道他无法抗拒的命令,从他的顶头上司口中说了出来。
他缓缓转过身,对上了冯毅那双带着玩味笑意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平静。仿佛在说:祁局长,你输了。
这是他执掌京海警局以来,遭遇的最彻底、最无力的失败。不是输在智谋,不是输在勇力,而是输在了权力那冰冷而残酷的层级上。
“我们走。”
祁同伟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沙哑。他没有再看冯毅一眼,转身带着自己的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间让他感到窒息的办公室。
当他们走出那栋如同玻璃堡垒般的华远大厦时,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可祁同伟却感觉浑身冰冷。他仿佛能感觉到,身后那无数扇玻璃窗后,有一双双眼睛,正带着戏谑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这群狼狈退场的“执法者”。
回到警局,祁同伟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言不发。
他知道,官方的渠道己经被彻底堵死。那部红色的电话,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任何穿着制服的人,只要敢靠近华远集团,都会被这道天堑无情地弹回来。
但他祁同伟,从来不只是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夜幕降临,他拨通了一个私人号码。电话那头,是他安插在社会各界,只听从他一人命令的隐秘力量。
“找几个最干净、最不起眼的人,”祁同伟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给我二十西小时盯着华远分公司的副总,冯毅。我要知道他每天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说了什么话。记住,不要动用任何官方资源,我要他毫无察觉。”
与其去撞那堵铜墙铁壁,不如先看清守门人的底细。
三天后,一份加密的邮件,发送到了祁同伟的私人邮箱。
跟踪的结果,让祁同伟都感到了一丝心悸。
那个叫冯毅的男人,生活规律得像一台精密的钟表。上班、下班,回家。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社交圈子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他就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完美得毫无破绽。
然而,在这张完美无瑕的履历上,只有一个异常点。
每周三的晚上九点,冯毅都会独自驾车,前往位于京海市西郊的一处私人别墅区——云山壹号。
报告的附录里,有几张长焦镜头在极限距离拍摄的模糊照片。照片上,那片别墅区隐藏在山林深处,入口处是堪比军事基地的岗哨,站岗的保安穿着战术背心,身形彪悍,目光锐利,绝非普通物业安保。情报人员甚至在周边检测到了微弱的信号干扰,这说明别墅区内部署了反窃听、反偷拍的设备。
最让祁同伟感到背脊发凉的是最后一行字:情报人员通过车牌信息比对,发现除了冯毅之外,一周之内,还有另外三辆挂着省首机关和邻省牌照的奥迪A6,在不同的时间,进入过那片别墅区。
华远集团只是一个幌子,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巨大靶子。
那座固若金汤的私人别墅,才是真正的中枢神经。
祁同伟关掉电脑,缓缓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京海市的万家灯火。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扳倒的那些人,不过是这片巨大冰山浮在水面上的小小一角。
(感谢各位读者老爷送的‘为爱发电’!!!)